“自然!”那人神态自若,取过酒盏一饮而今,随即有些狐疑,又有些戏谑地望着庞统。
似乎抵不过那人戏谑的目光,庞统举杯一口饮尽,倒持酒盏在那人面前一晃。
然而那人却是抚掌笑道,“年轻气盛啊,若是我在这酒中下毒,你岂不呜呼哀哉?哈哈哈!”
“……”庞统面色一滞,有些尴尬地将酒盏置于案上,想了想,沉声说道,“先生可听感受到外边动静?难道先生不曾感觉到不妥?”
“嘿嘿!”那人嘿嘿一笑,顾自斟酒,淡淡瞥了庞统一眼,哂笑说道,“那你可曾感觉到不妥?”
“……”庞统闻言心中一凛,下意识地转首望了一眼。
似乎看穿了庞统心中所思,那人举着酒盏戏谑说道,“尊客是否觉得此行太过容易了?你当真认为你等胜了?咳咳……”
“……”庞统心中一惊,张张嘴,哑口无言。
这家伙……
忽然,帐外传来一阵喧哗。
“军师有令,不得放火,何人胆敢无视将令?”
“非是我等啊,我等不曾放火!”
“亦非我等……”
心中一动,庞统望着面前咳嗽不止的那人,凝声说道,“是你……是你下令放的火?”
“你以为呢?”那人一脸嬉笑。
庞统猛地起身,眼神惊疑不定问道,“曹孟德呢?”
“你以为呢?”那人哈哈大笑,随即却被一阵咳嗽打断。
“救火!救火!哪个混账放的火,老子扒了他的皮!”
“咳,快救火!”帐外的动静似乎更加噪杂了。
糟了……中计了!庞统心中大惊。
“是以为……咳咳,”望着庞统,那人嘲讽说道,“是以为胜券在握,是故心存懈怠呢……要知道,战局扑朔迷离……咳咳咳,未至最后一刻,不得有半点松懈……咳咳!”
那人咳得似乎更加厉害了,捂着嘴的右手嫣红一片不说,犹自向下滴着鲜血,只见他抬眼望着庞统,嘿嘿一笑,有气无力说道,“休要小觑……小觑天下英杰啊……”
“……”庞统张张嘴,缓缓起身,拱手一记大礼,诚心问道,“庞统敢问先生之名?”
“嘿嘿,我?”那人的脸色越来越差,惨败一片,望了眼庞统,嘿嘿笑道,“无名之辈……颍川戏志才!”说罢,便又是一阵咳嗽。
庞统面色顿变,眼神闪过一阵惊疑,急声问道,“郭奉孝不在营中?”
“你以为呢?”
“曹孟德……”庞统面色一变再变,深深吸了口气紧声问道,“曹孟德可是去了延津?”
“你以为呢?哈哈哈!”戏志才哈哈一笑,欲要取案上酒壶时,猛不丁手一抖,酒壶滑落地面,化作碎片,里面酒水迸散四周,染湿了地面。
望了一眼地面的酒水,又望了望自己颤抖不停的右手,戏志才长长一叹,“可惜了……”
也不知他可惜地上的酒水,还是大限已至的自己……
“你算到我军今日会来?”庞统凝声问道。
“呵呵……”只见戏志才端坐在席,缓缓整了整了身上衣衫,抬眼哂笑说道,“我希望是……是今夜……”话音刚落,他头一沉,眼中光泽,缓缓消逝。
抱歉了,主公,戏志才大限已至,帮不了主公成就大业了……
抱歉了,乌巢将士,待至阴曹,再叫在下一一向诸位赔罪……
抱歉了,奉孝……
抱歉了,守义……
抱歉了,诸位……
戏某能得遇诸位,平生所幸,此生足以!在下……先走一步了!
“……唉!”庞统仰天一声长叹,似乎明白了戏志才话中的含义。
“军师!”随着一声急喝,一袁将撩帐而入,急切说道,“营内火势不受控制,军师速速撤离此地啊!”
话音刚落,又有一袁将急步入内,紧声说道,“军师,营外树林燃起大火,火势极猛……”
“想必是早早淋了火油吧……”望着面前端坐的戏志才,庞统不怒反笑,喃喃说道。
“军师!”帐外亦有袁将急切说道,“军师速退啊!”
败了……败得……
“难以翻身!”苦笑着摇摇头,庞统缓缓上前,取过案上另一把酒壶,将戏志才面前的酒盏倒满。
“颍川戏志才……我庞士元记住你了!你太狡猾了……”
狡猾得不给我日后击败你、一学前耻的机会!
长长一叹,庞统嘴角挂起一抹苦笑,摇摇头喃喃说道,“嘿!小觑天下豪杰了……”
“军师,火势越来越猛了,再不走,就……就……”
深深望了一眼端坐在案的戏志才,庞统挥袖转身,沉声喝道,“走!传令众军,徐徐而退!另外,小心曹军伏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