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忍着心中惊愕,江哲沉声问道,“看到为父,为何转身便走?”
“啊?”只见江睿抬起头来,干干说道,“这不是……父亲误会了,孩儿是忽然想起有一事,是故,是故……”
“嘿!”望着他满头大汗的模样,江哲感觉有些好笑,拍拍自己次子肩膀说道,“那你倒是说说,有何要事?”
“这个……这个……”
“好了,”见这小子不时偷偷望着自己,隐隐有些畏惧之色,江哲又好气又好笑,挥挥手说道,“去吧!”
“是,父亲!”江睿缩了缩脑袋,转身缓缓走着,继而越走越快,转入一个内院圆门,一溜烟没影了。
这小子就是自己的次人?为什么这么怕自己呢?
隐隐地,江哲有些失望,就在这时,他望见对面走廊上,一身华服的蔡琰正带着薄薄愠怒之色走来。
“夫君,看到睿儿了么?”
“……”江哲顿时明白了,强忍着古怪之色,望着蔡琰背后一处圆门,那个小子能探头探脑望着自己,心下一乐,摇摇头说道,“没见到呢,这么了,琰儿?”
听着那声琰儿,蔡琰面上一红,略带羞涩地望了一眼江哲,继而回想起此行之事,又颇为恼怒说道,“夫君不知,昨日荀尚书派人到府,说睿儿在他那处是何等的顽劣,妾身自是想找睿儿说说此事,可夫君猜怎么着?睿儿竟敢躲着妾身!太放肆了!”最后一句,话中蕴含着浓浓的怒意。
“额,”望着蔡琰背后那圆门,那个臭小子眼神讨饶般地望着自己,江哲心下有些好笑,轻轻搂过蔡琰,微笑说道,“孩子嘛,顽皮总是有的,琰儿莫要太过分苛刻!”
“睿儿是妾身亲生骨肉,妾身自是望他成才,实是睿儿太过放肆,妾身不得不……”正说着,蔡琰这才发现自己处境,面色羞红,低声说道,“夫君,要府内下人看到,恐怕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轻轻搂着蔡琰,江哲对着那个小子一撇头,只见那小子一面怪模怪样的遥遥对父亲嬉笑着弯腰打拱,一面一溜烟跑远了。
“夫君,身后好似有什么……”
“琰儿听差了。”望着那个小子跑远的背影,江哲搂着蔡琰微笑说道。
※※※
莫不是自己这段时间胡思乱想得太多,精神恍惚?
坐在酒宴之中,望着自己长子满脸尴尬得被夏侯惇、曹仁、徐晃、张辽等叔伯辈的武将‘调戏’着,望着自己次子在他母亲身旁愁眉苦脸的模样,江哲好似有种在世为人的古怪感觉……
“想什么呢?守义?”身旁传来一句隐隐带着霸气的问话。
“没什么,孟德,”举杯敬了身旁亲家一杯,江哲摇头说道,“就感觉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孩子们都这般大了……”
“哈哈哈,”曹操哈哈大笑一声,举杯揶揄说道,“守义才过而立之年,竟说得这番话,孤……咳,我年过半百,岂不是要自称老夫?哈哈,我可是还指望着守义助我一统天下呢!”
“主公,”郭嘉晃晃悠悠地走了走来,听到这句嬉皮笑脸说道,“眼下的西蜀、东吴,可不劳这位大人前往,在下去便是了……”说着,他抬头望着江哲,揶揄说道,“你说是吧,江司徒?”
江哲翻翻白眼说道,“胡说八道什么呢你,喝你的酒去!”
“嘿嘿,”郭嘉嘿嘿一笑,强行在江哲这挤开半个座位坐下。
无缘无故被挤开半个位置,江哲感觉有些无奈,摇摇头一望不远处,正望见自己长子江睿满脸尴尬地望着自己,心下一乐。
取过酒壶自斟一杯,江哲一口饮下。
幻术,无法达到这种地步吧?
假设是幻术,那么这十一年来事,自己不可能记得那么清楚吧?
不是幻觉么?
待助孟德收复了西蜀、东吴,自己也差不多该功成身退了……
等等!
“司徒公!”
“唔?”愕然听到一声呼唤,江哲一转身,却发现四周哪里有什么酒席、酒案,只有一名身穿朝服的官员。
“陛下听闻司徒公偶然风寒,是故派下官前来,有幸见司徒公无恙,真乃天下之幸、社稷之富!”
陛下?
江哲愣了愣,开口说道,“老夫……”才说两个字,话音便戛然而止。
老夫?
不顾那官员的疑惑,江哲不动声色走到这院中的池子边,望着水中的倒影,与此同时,脑海中涌现无数记忆……
天下早已安定,终究是魏南下灭了西蜀与东吴,孟德走了,文若走了,公达走了,奉孝也走了,就连元让……也去了,自己这辈的,年长于自己的,差不多都去了,只剩下自己了……
罢罢罢!
穷者独善其身,达者兼济天下!
天下已经一统,又免去了乌桓等外族之祸,自己也就不必过分担忧了……
剩下的时间,就好好陪陪秀儿她们,至于晟儿、睿儿,眼下已是长大成人,也不必自己日日叮嘱什么了……
“嘿!”江哲正想着,耳边忽然传来一声嗤笑。
感觉心中不对劲,江哲猛一转身,却望见面前不远处,站着一人,一袭白袍,正似笑非笑得笑着自己。
“好一个心怀天下的江司徒,佩服佩服!”
瞪大眼睛愕然望着来人,江哲一字一顿说出了来人的身份,“张-白-骑?”随即,他一望左右,见自己仍在自家府邸,心下一愣,继而好似又想起什么,伸手一摸面颊,面上疑色更浓。
“嘿!发现了?”那人淡淡一笑,说道,“江司徒不曾忘却在下之名,倒是叫在下倍感荣幸啊!”
“你……”惊愕指着来人,江哲惊讶说道,“你不是死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