娱乐春秋[精校版]

第25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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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年也不是没有遇到饥荒之类的事情,正如薛牧说的,平日仓廪丰实,又有当地官府帮助,一起赈济赈济就过去了。可要是真遇到什么经年不歇的大难呢?怎么应付得了?
至今没有遇到这种连续性的大难,那真是天幸了,也就是薛牧口称的“开挂”,大概是这个意思?
这回的瘟疫就是个警醒,瘟疫本身的赈济已经让他无咎寺储粮空了四分之一了,而且这次组织了各地撤离,耽误农桑,可以预见秋收的产量暴降,要是明年再来一场灾荒什么的,他无咎寺就要空了,后年又来个海啸,大概就……
元钟越想越是心惊,汗水涔涔而下,忽然起身避席,深深一礼:“薛总管此言,振聋发聩,老衲代鹭州上下千万众,感谢薛总管的警醒。”
薛牧饶有兴致地问:“你有办法去改变?”
元钟轻叹一声:“本寺之风尚可改变,而树立民心务实之风,不是一朝一夕。不知薛总管可有以教我?”
薛牧笑而不语,拎起茶壶给自己添茶。
他的手现在也很稳,茶水倒得正与杯沿平齐,不多不少,正好止歇。
元钟若有所思:“薛总管的意思是,凡事有度,过度习武,过度问佛,不如不增不减,不偏不斜。”
薛牧愣了愣,笑道:“我只是口渴倒茶,你们怎么做关我鸟事。”
元钟:“……”
慕剑璃都忍不住笑了一下。虽然她也有点忧心,不过她相信薛牧既然提出,自有方案,回家问他就好了……
薛牧又道:“不过你说的也很对,凡事有度。说起来你这表现倒是让我对你无咎寺刮目相看,很务实,也真有顾念众生之意,不是满口胡咧只骗香油的佛棍,扭转了我对一些佛门不好的印象。这种事也不是我一个人提几句意见就能改变,只要你们能秉持务实之心,自然慢慢的就能有解决办法。”
元钟若有所思道:“薛总管很有禅心。”
薛牧笑道:“我哪来的禅心?就因为我不告诉你们方法,让你自己想?还是因为我夸了你几句,不介怀你我仇怨?”
元钟低喧一声佛号,轻诵道:“万种见解,自说说人,皆为方便,自性门中,无有一法。所谓有情无情,心佛众生,总归名相,宛然幻化,无他安身处。”
“……”薛牧眨巴着眼睛:“听不懂。”
“有什么迷人悟人,悟前不失,悟后无得。说保说任,过眼云烟,灵光透彻,渺无踪迹。”元钟闭目低言:“薛总管有大慈悲,大智慧,是真禅家。”
薛牧哭笑不得,他本意只不过是抨击无咎寺之道是个不符合社会进步的逆车道,是在攻击,同时也是在发泄自己对这种武道世界的不适感,压根就没打算提点他们怎么做,事实上他也不知道怎么做。结果莫名其妙的反倒成了真禅家,他都不知道自己禅在哪里,也听不懂元钟这些话是扯个啥。
这些玄虚修行,真是有意思。
偏偏这样莫名其妙的,让人不明觉厉,反倒让他又觉得元钟有了高僧的模样,而且既然他能够重视这些,确实也有一番务实之心,不纯是佛棍骗徒。这么想着那抨击之心也弱了不少,不由笑道:“你别是想点化我皈依佛门啊。”
元钟也笑了:“薛总管真的可以考虑,你慧根极高,天生禅心,非同流俗。”
薛牧看了看慕剑璃,悠悠道:“万一禅关砉然破,美人如玉剑如虹。这若是禅,那或许算我有禅心吧。”
慕剑璃回望他一眼,微微一笑。
本以为这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我喜欢美人,和你佛门简直南辕北辙。不料元钟听了,居然道:“这便是禅。人似玉,剑如虹,清澈,纯粹,美好存乎一心。薛总管若能秉持此心,不为色欲羁縻,便已是佛。”
薛牧有些牙疼,这扯着扯着还真变成来点化自己了,老子看着真的很像能做和尚的人么?他实在是懒得继续应付这种话题,直接道:“下辈子吧。”
元钟摇头叹息。
“跟你们和尚扯淡,真是很容易七扯八绕的没边没际。正事呢?如今既然瘟疫得到遏制,天下论武之事怎么说?你以为我来找你干嘛的,我是六扇门来搞论武的代表啊。”薛牧转头看看天色:“跟你没边没际地扯了一上午,正事几乎没谈到几句,真是蛋疼。”
“薛总管之前所言,比任何正事都重要,莫说延误时日,便是天下论武从此不办都值得。”元钟笑道:“既然薛总管还想谈事,不妨在此用点斋饭?饭后继续详谈其他事宜也好,免得别人说我无咎寺怠慢贵客。”
从无座,到奉茶,到留客。凸显了这一早上的嘴炮有多重要。
不是谁都能让元钟这种佛宗方丈留客款待的,说不定蔺无涯薛清秋到了这里都没有这样的待遇,多半扯几句机锋就各找各妈了。这就说明之前薛牧的警醒在元钟心中重要无比,不但起了怂恿他修佛的意愿,被毫不客气地拒绝后还是当作极其重要的贵客对待。
有这个态度打底,在鹭州的事就好做了很多,也直接影响到薛牧将来的天下布局。
薛牧也就没去客气,携慕剑璃起身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第二百三十九章 管它剑与如来
斋饭很简单,就在方丈院边上一个小饭堂,有几个元钟同辈的老僧在,见到薛牧都是低喧佛号,简单行礼,显然也知道这是谁,但明显也都没有交流的意愿。毕竟正魔之别,话不投机,他们能维持基本的礼节,还是看在薛牧这一次代表的是六扇门的份上。
薛牧也懒得跟他们打交道,只是略微观察了一下,就不再多看。
无咎寺顶级大寺,高辈僧人当然不止这么几个,高级的武者本就并不需要天天用餐,或者还有很多人在外做事,能在此看见的只是很小一部分。就是这么一小部分,每一个身上都是佛光隐隐,最低也是入道气息,一代强宗的恐怖底蕴不是在饭堂里看看就能看出来的,确实没必要多费心思。
席间薛牧也没多扯其他的,只是简单讲述了一下那场劫道的始末,以及魔门参与论武的意愿。
元钟道:“昨天石磊师侄来见老衲,已经说过此事。老衲的意见一致,魔门参与论武不妥,若是另起新比试,倒是可以商量。”
薛牧吁了口气:“你若同意这个就好办了,我只怕你说什么都不肯,那我就有点难交差了。”
元钟笑笑:“便是只给薛总管颜面,老衲也得同意。”
薛牧笑道:“我真有这么大面子?”
“今日起,有。”元钟意味深长地道:“更何况……说不定不止是星月宗在薛总管手上得到约束和改变,老衲可以期待整个魔门的变化。若真有这一天,薛总管说是德配天地泽被苍生也不为过。”
薛牧失笑:“我说你们做和尚的,别总是没边没际瞎扯淡,好好说正事不行?个人建议,搞个八月十五,月圆之夜,正魔之巅,地点就放在海外岛屿,大师意下如何?”
元钟沉吟片刻:“倒有几分意境,正好岔开一段时间,也让人能做准备。”
薛牧放下心来:“那我再和虚净谈谈,不出意外,此事大概就这么定了。”
别怪薛牧略显心急,他要做的事太多了,实在没有心情和元钟继续瞎扯淡,更没闲情逸致去品味这顿本来应该算很不错的斋饭,可谓食不甘味。
自己那边妹子都应付不完,这就够麻烦了。正魔之战还需要继续拉皮条做中间人,双方扯皮实在讨厌得很,好在这不是他首要在乎的事,可以把时间故意往后拉,管虚净急得去死。眼下的天下论武也还有个几天缓冲时间,也可以放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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