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轻芜美眸凝注在他侧脸上,看了一阵又垂首挪开:“总归只是流泪,没有死去活来。”
岳小婵停了萧声。
作为薛牧故事的忠实读者,岳小婵也是看过前面的稿子的,《枉凝眉》那是啥……“一个阆苑仙葩,一个美玉无瑕”?说谁呢你……勾搭我夫君我还吹箫助兴不成?
薛牧却觉得萧轻芜多半代入的是水月镜花,心事终虚化。
这小腹黑其实才是自己所见的女人里最善感的一个,所以才能学他玩文青啊……
“小婵,萧给我用用。”薛牧把手伸向岳小婵:“我吹一曲玩玩。”
“咦?”岳小婵惊奇地瞪圆了眼睛。
梦岚罗千雪齐刷刷停了手中的动作,场中鸦雀无声。
这什么?薛牧会吹箫?
“没你们的水平,干巴巴吹一个旋律还是可以的。”薛牧很潇洒地把玉萧在手上打了个转,送至唇边。
一缕萧音轻轻扬起,所有人半张着嘴,如看神仙。
他还真会吹箫……是了,他这么个能作歌作曲的人,却从来没见玩过乐器,这么不合情理的事儿居然没人发现过。原来他会的是萧,吹箫这个词儿早被他自己玩坏了,他平时不敢吹吧,怕被人笑死?
其实薛牧会的乐器还挺多,做这行玩音乐的人,很多乐器都会两手,他水平最高的是钢琴,可惜这个世界是别指望出现了。平时没见他吹箫,倒不是因为这个词被污化导致不敢吹,实是因为水平和岳小婵差太远,不敢献丑。眼下来了感觉,管它那么多呢……
他吹的正是《枉凝眉》。
技术是不怎样,可捱不住旋律太好听,那如怨如诉辗转悱恻的意境很快就让一屋子全都听傻了眼。
罗千雪悄悄取了稿子,在岳小婵指点下翻到那首词,轻轻顺着旋律唱了出来:
“一个是阆苑仙葩,一个是美玉无瑕。若说没奇缘,今生偏又遇着他;若说有奇缘,如何心事终虚化。一个枉自嗟呀,一个空劳牵挂,一个是水中月,一个是镜中花,想眼中能有多少泪珠儿,怎经得秋流到冬,春流到夏……”
萧轻芜悄悄擦了下眼角,低声道:“千雪,这可能是你的下一张专辑。”
“只一首……”
“岂止一首。”薛牧停下萧音:“我会选取十首红楼梦诗歌谱成曲子,不仅是千雪新专辑,连带梦岚新辑也用这套音乐。我要让这红楼梦全方位地铺开,绝不使轻芜心血蒙尘。”
大家都知道薛牧这货没闲两天又闲不住了,总要搞事情。红楼梦太雅,本就是薛牧任性之举,此世之人多半吃不消,但加上音乐上的全方位配合,同样能让这本书传遍人间。
对于萧轻芜来说,那就叫做砸尽一切资源去捧她了,岂止是师徒,比亲爹还亲。
也不知道师父吹的哪个萧。
……
当夜,已经有阵子没出作品的梦岚和千山暮雪团就开始全面运转新辑。
薛牧的新曲太可怕了,梦岚此时敢说自己绝对是此世屈指可数的音乐大师,可对这十首曲子还是惊艳无比,越是懂行,越是知道这些曲子有多美。她足足沉醉了一夜,都没从歌曲意境中解脱出去。
梦岚有时候会想,人们说自己是琴仙子,可公子其实才是真正的谪仙人吧?不是仙人,哪能随手就作出这样的仙乐?
她在做编曲以及配乐和弦,还算得心应手。那边罗千雪就快哭了。
歌词太难背了,那什么《葬花吟》,好听是好听到爆,难记也难记到爆,一首长诗四百多个字,此世绝无仅有,罗千雪觉得如果什么时候小孩子的学业要学背诗的话,光是这么一首诗就足够薛牧被所有孩子骂个一千年。
她当然不会骂,她心中很清楚,这张专辑也能让她的名声更上一层楼。原先她的歌曲追求的是接地气,在“高雅艺术”方面有所欠缺,换言之逼格不够,可这回是真补上了。这十首歌绝对是兼格调与地气于一体,雅俗共赏没有任何隔阂,真不知道公子是怎么搭配得这么完美的。
“盟主是谪仙人。”这是夜舞团队全员很笃定的判断:“千雪,我们早想说了,你和我们家宗主一样,跟了盟主之后都隐含天道之气,这不是天上来人,又是什么?”
“悲喜千般同幻渺,古今一梦尽荒唐。三好薛生与医仙子师徒联袂执笔,共赋一段镜花水月,盖世情缘。敬请期待三日后,《红楼梦》本报连载第一回。”黎晓瑞提笔写下广告词,又搁笔托腮,满脑子回荡着薛牧亲自吹奏的那一曲枉凝眉,一时痴了。
萧轻芜辗转反侧,彻夜无眠。
岳小婵很是乖巧地服侍他洗漱,然后缩在他怀里不动了,一整夜都在低声呢喃:“为何今生偏遇见你……”
薛牧都没预料到,这神曲神词神作结合起来的文青神器,对妹子们的杀伤力,居然达到了这等核弹级别,炸得整座城主府尽皆沉陷,无人例外。
第六百二十五章 演尽风月
之所以是核弹,因为那是会辐射的。
此世听说书故事的多半是江湖人,图个热闹的,《红楼梦》就不是太适合以说书形式推行了,所以首发不再是风波楼,而是直接用日报连载。
早在《水浒传》后四十回发布时,篇末就打过预告,说三好薛生与医仙子合著新作即将出炉,敬请期待。结果这段时间薛牧在搞团体赛,懂行的人还知道暗中魔门六道大变,都暗道这个新作估计有得等了。
没想到没等多久,灵州日报就开始了倒计时。
光靠薛牧的一代文宗名头,都足够把常规的日报发行量销售得一干二净,加上医仙子粉,加上如今六道人士对盟主的巴结,再加上近期如火如荼的团体赛招致的外来游客,这一期的灵州日报发行量足足翻了两番,销售点更是铺遍灵州,走到哪里都能买。
饶是如此,还是在一个上午就销售一空,还有一大批由纵横道奸商直接运到京师去了,然后瞬间卖光。
起初有些冷场。
以前薛牧的作品出来,都是几个人抢一份,挤在一起看。这一回很多人挠着头,表示看不懂……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还是很冷。这故事是看明白了,就是不知道要说啥,也没太多燃点。而且第一回就开始各种对诗,多的是人不感兴趣。
好在这些诗里有一首《好了歌》,很能引发人们的讨论。神仙便是此世的问道,问道与凡俗的各类冲突,现实百态,从来都是一样的,能让此世之人思索和回味。
而甄士隐的解,同样余韵悠长:“乱烘烘你方唱罢我登场,反认他乡是故乡。甚荒唐,到头来都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人们觉得很奇怪,明明没怎么看明白,却总觉得有很多话哽在肚子里,想说却不知道怎么说,想解却又解不分明。
“这是薛牧在自述?听说他是天上掉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