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郑玄轻视王昭君,只是因为在当时的思想就是男尊女卑,这是不可更改的。尽管郑玄乃是一代经学大师,对这种思想并不是十分看重,但在骨子里只怕也是呆着几分颜色,毕竟这就是当时时代的主流思想。但吕布却是个另类,也只有他才会做出那等董卓,说出这等话来。
闻听郑玄之言,吕布回神笑道:“至于这半个人,便是那凉州三明之一的段颎。只可惜段颎威震三辅之地,令羌胡不敢轻进,最后却是不得善终为人所害,虽说其中大部怪不得段颎,只是相比冠军侯,定远侯,他就逊色不少,故而只能佩服半个。”
段颎乃是天下皆知的名将,可在吕布口中却是不如王昭君一个女子,若是泉下有知,也不知道会不会来寻吕布的麻烦,不过这番话听在郑玄,蔡汝臣二人耳中却是大有道理。
郑玄思绪一会,便也同意,笑道:“奉先此言倒也是合情合理,老夫本以为奉先所要佩服的那当先三人另有其人,可惜竟然无一个猜对。”
这回轮到吕布来了兴趣,便问道:“不知郑公以为是哪三个?”
郑玄作礼言道:“汉高祖皇帝,从布衣为帝,整治朝纲,恢复民生,当为一;汉孝武皇帝,励精图治,大破匈奴、吞并朝鲜、出使西域。独尊儒术,首创年号,开拓版图,功业辉煌,当为二;汉光武皇帝,先立国家,结束纷争,再大兴儒学、推崇气节,其下‘风化最美、儒学最盛’,当为三;不知,奉先以为如何?”
吕布闻言却暂时不答,心中闪过一丝疑虑,因而郑玄所言三人皆是帝皇,若是轻易开口评比可是大罪,而且吕布已经说明自己敬佩的三人乃是霍去病,班超,王昭君,若是郑玄,蔡汝臣泄露出去,那些文人随便按造一个罪名,只怕吕布在名声上就够他应接不暇了,毕竟天下之皇可容不得他不敬佩。
郑玄说完,也是不再开口,静静等着吕布的下文。
不想沉默片刻的吕布依旧言道:“在吕布心中,那三人的位置依旧不变。”
郑玄闻言,目现敬佩之意。
第一五七章:临辞别郑玄畅言,去蓟县程羽护驾
古时,有皇帝这么一个特殊的存在,所以百姓在言谈举止中多有顾忌,比如说不能直呼皇帝的名字,还要避嫌,比如说蔡琰字昭姬,但是为了避讳司马昭,就改为了蔡文姬。
如今郑玄以自己的三人对比吕布的三人,这刘邦,刘彻,刘秀三人可都是皇帝位,而且还是大汉的皇帝,若是吕布随意点评可是犯了大忌的。
吕布不认为郑玄会对他怀有什么恶意,他所言的也许是一种考验吧,想通这点之后,便也展颜道:“在吕布心中,那三人的位置依旧不变。无论是高祖皇帝,孝武皇帝还是光武皇帝,他们身上寄托着的是氏族权贵的希望,而在霍去病,班超,王昭君身上寄托的则是平民百姓的希望,对于吕布而言,他们三人更值得我敬佩。”
“坚持己见,不为所动,看来你刚才所言是你早就想好的,不是凭空说说而已。”郑玄走到吕布身边,赞道:“看来,你奉先今日也可成为老夫那半个可以敬佩之人。”
吕布闻言笑道:“吕布幸甚,居然能得郑公赞许。”
其后,吕布又与郑玄说了不少话,天文地理,奇闻妙趣都有涉及,感觉甚好,大有忘年之交的感觉。
反倒是那蔡汝臣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吕布二人,也不插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好了,奉先今日天色不早,老夫便不再府上叨扰了,也要回去准备准备行礼,明日前往蓟县。”说过一段时间后,郑玄眼见天色不早,而汝臣他也是有些无聊,便提议暂停谈话,准备回去前往蓟县。
吕布叹道:“与郑公交谈,只觉得时间过得真快,也不知道下次还是否有这等机会向郑公请教。”
郑玄笑道:“一定会有的。”
之后,郑玄,蔡汝臣告辞,吕布亲自送他们到了府外,见那马车也一直都在,便就放心,言道:“郑公,明日吕布便不送您了,由我手下程羽及其二十人护送郑公前去蓟县,这样我也可放心。”
郑玄笑道:“倒是要劳烦程将军了。”
程羽还是一脸的不苟言笑,只是说了声不敢。
临别之际,吕布与郑玄,蔡汝臣一一告别。
郑玄笑着上了马车,而蔡汝臣则是低声道:“温侯留步,汝臣去了。”
吕布道:“路上小心。”
蔡汝臣也不再多说,这回可是极为小心的上了车,以防再出现那羞人的一幕。
“驾……”一声喊,一扬鞭,马车速走。
待他们走的远了,吕布方才轻轻的舒了一口气,暗道这个郑玄可真是不简单,可是不是三言两语可以糊弄过去的。想起明日之事,又是对程羽好生交代:“你要记住,郑玄乃是天下闻名的大师,绝对不可以在本侯势力范围内发生事故,明日你需精挑二十名好手一路护送,可听明白了吗?”
“小的明白”,程羽问道:“只是主公为什么不多派些人手,这样不是更安全吗?”
吕布笑道:“要是派的人多了,只怕惹起郑玄的不满,而且也容易增加目标,反倒是不便,反正有你在,我相信还是很能安心的。”
程羽闻言,正色道:“有小人在,除非我死,也决不让郑玄有分毫的损伤。”
吕布笑道:“别说死不死的,你的命难道就不是命了吗?在本侯眼中,你跟郑玄一样,都是不能失去的,所以以后不要再让我听到这样的话,知道吗?”
程羽深为感动,却是不能再言语。
而在马车内,同样也有一人不能言语,想的全是吕布刚才所言。
郑玄见了,发现自己这个义女怎么最近老是容易发呆,这可不像是她,莫不是因为旅途劳顿使她的身子不适,便关切地问道:“汝臣,你怎么了?”
蔡汝臣笑道:“孩儿无事,只是在想一些事情。”
郑玄这才展颜道:“哦,什么事情,可说与义父听吗?”
蔡汝臣道:“只是想到刚才吕布提到那昭君夫人,孩儿有些感触。”
“是啊,那王昭君与你一般都是女儿身,却能得到吕布的敬佩,你若是没有什么想法反倒不像你了。”
蔡汝臣道:“义父,不知蔡琰是否日后是否也能如昭君夫人那般造福百姓。”
郑玄道:“昭姬,你也可以的,切莫忘了你也是学富五车的人物,才识并不比他人插上多少,而且日后由老夫与子干助你,相信不久之后你便能完成你父那未完的心愿。”
蔡汝臣长叹一声,却终是打起精神,笑道:“义父,明日举要去蓟县了吗?”
“是啊,老夫还是很想念子干兄的”,郑玄笑道:“还有皇甫义真那老头儿。”
蔡汝臣笑道:“我也向见见卢公,有些地方还要请教请教呢。”
郑玄笑道:“可是要请教吕布的事情?”
蔡汝臣闻言脸色大红,还以为郑玄知道了自己的心思,却不料他却是继续道:“吕布这小子能想常人之不能想,做常人不敢做之事,日后定能成就一番大事,以老夫看来,天下虽大也只有寥寥几人可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