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鄛范增!”老家伙是个自傲自负的人,可以被杀但绝不允许名字被忘掉。
“范增!?”应该说是李云聪的汇报打断忘记了呢,还是反应迟钝?吕哲竟然像见鬼一样差点蹦起来:“你不是应该在会稽吗?怎么跑到南郡!”
“会稽?”范增才是真的见鬼了,他不会做什么脱口而出的举动,心里非常震惊的想:“他怎么会知道我之前在会稽?”
吕哲下意识又将长案上的剑拿起来:“你已经和项羽勾搭在一块了?”
“项羽?项……”范增再也无法掩饰震惊,脸色剧变:“秦国在项氏安排了细作!?”
现在应该称呼项羽为项籍,不过现在的项籍还是一个不出名骄傲容易冲动的愣头青,现在比较出名的应该是项梁和项伯这两个不断奔走反秦的楚人,会出名还是因为楚国最后一名带兵抵抗秦军的统帅是项燕。
吕哲已经谋划好怎么攻击百越又安抚麾下秦人军官,他将李云聪派出去通知军官们加快整军备战的速度之后,现在倒是还有一点时间闲扯。
他出于好奇,肆虐般笑问:“那个谁,现在说出‘楚虽三户亡秦必楚’的话了没有?”
这简直要把范增吓坏了,现在根本没人去说什么楚虽三户亡秦必楚的话,毕竟现在秦国如日中天,在始皇帝没死之前、在秦国没有出现颓败的时候,谁敢流传谁敢去说,基本是处于杀无赦的局面。这句话是范增想好以后反秦增加楚人名望的反秦口号,要一直到项梁起兵之后才会被喊出来。
吕哲所知历史不多,不过不代表完全无知,但是显然把时间线给提前了,这都是影视作品的错。
“是了,一定是了!”范增有那么点失魂落魄,“没想到项氏竟然有秦国细作,这细作还是项梁倚重的人物,不然怎么连这么隐秘的事情都知道。”
“呃!”意识到什么的吕哲一拍额头:“原来还没说。”
“不对!”范增睚眦欲裂地盯着吕哲,好像是在看一个怪物:“不对!真的不对!你是新晋军侯,在秦国是一个砂砾般的小人物,哪怕秦国在项氏安排了细作,你这种小人物怎么可能会知道那些事情?”
吕哲持剑向前:“来,老头,你站着别动,我保证不一剑捅死你。”
杀,为什么不杀!这里不是稳定律法森严的阳周县,这里是经过大乱的夷陵,死一两个人不会像在阳周被追究。
再则,范增也不是如刘邦那种需要依靠时局才能发展起来的人物,范增从始至终扮演的都是搅乱秦国的主力,甚至说秦国会那么快的败亡与这老头有最直接的关系,没有他就绝对没有项氏的做大,毕竟项氏并不像后世吹嘘的那样,在反秦势力中从一开始就是霸主地位。
要说项氏从一开始就那么的重要,那完全是在搞笑。项氏世代为楚国将领,拥有名望是不差,不过也不看看楚国的军队是什么样的状况,楚国军队是以宗族、部族形式成军。
在整个战国时期直至秦朝末期,屈氏、景氏、昭氏皆为楚国公族中最有势力的三个氏族大宗,在现下的人看来,项氏之所以出名不过是因为楚国最后一支有战斗力的军队统帅是项燕,除此之外项氏是哪根葱?不过是楚国几个偏将的氏族而已。
吕哲在出发来南疆之前有做过功课,据他所知秦国一直在打压六国贵族,主持人正是廷尉李斯。由于要驻扎的是楚国旧地,他更是专门了解到一些情况,秦国对有名望的楚人打压的程度是原六国之中最残酷的。
夷陵动乱中的昭氏就是三个氏族大宗之一,当堂堂的大宗为什么会出现在六国难民团之中?不就是出于秦国的打压么!至于什么屈氏、景氏因为反抗太激烈更惨,除了有限的几个旁支逃了,主宗根本就是被斩草除根。
在从咸阳开拔的前一天,吕哲刚得到信息,他认为很重要的项氏根本不被秦国看重,在秦国眼中项氏根本就是无需倾太多心力的杂鱼,哪怕探查到项氏的几个顶梁人物躲避在会稽也只是加大力度搜捕而没有尽全力。这也是为什么项氏能够屡次顺利逃亡的原因,不然国家这台巨大的暴力机器真的要杀绝的决心下,逃亡是那么好逃的?
吕哲持剑靠近,范增下意识一直退后。
“你可知道为什么能够接管一校秦军?”
“知道啊,不就是你们派了所谓的死士刺杀了宋伯与几名军侯嘛。”
“我们助你获得势力,你竟然想要恩将仇报!?”
“恩?这件事情差点把我害死了。”
“你不能杀我!”
“我就是要杀你。”
“你不能这么做!这么做你将失去宗族、部族的支持!你的抱负、你的野心失去他们的支持将不可能实现!”
“与这些比起来,我更想干掉你,让项氏失去军师,毕竟以后我将面对的第一个敌人绝对会是项氏。再说了,你忘记了吗?我说过,只要利益足够,任何人都是没立场的。”
“这么说,你是真的要反秦?”
“反秦?我就是一个无节操人士,如果皇帝能够对我好,我为什么要去反他。”
“呵!你不是一个愿意将性命操控在别人手中的人,你是奸人,是一个奸雄!”
吕哲才不管你什么“奸”他已经追上范增,剑尖已经捅出去……
一声竹子与青铜的碰撞,剑尖偏了一些从范增矮下去的肩膀位置擦过。
“你这老头竟然在怀里揣着竹简!”
“你、你……你竟然不问我愿不愿意为你效力就要杀?”
言多必失的道理吕哲懂,而且以前最讨厌的就是主角要杀死某人废话半天,最后没杀死被跑了,或者是主角自己反而被杀的戏码。
一逃,一追;再逃,再追。
吕哲有些丢人的发现经过两天两夜的没睡,加上一再紧张又受伤失血有点多,他竟然有点虚弱:“呼——呼呼!别逃了,死在我手里你或许还能被历史记上隆重的一笔,等我召唤亲兵进来将你剁成肉泥,历史的记载不会好看!”
范增也累得够呛,他气喘吁吁:“你说过,有足够的利益,谁都能够为你所用。你既然知道我,那必然也清楚我的才华,难道不想让我为你所用?”
十分丢脸的吕哲还在喘着粗气呢,他想都不想:“你?为我所用?可能么!”
范增一脸认真:“老朽致力于反秦,与项氏接触是为了反秦,来到南郡联络六国人更是为了反秦,只要是想反秦我都愿意相助。这也是为什么老朽谋划杀掉宋伯等人,使你接管一校兵马的原因。”
鬼才相信,反正吕哲是不会信的。他更倾向于范增谋划杀掉宋伯等人是为了让南郡更乱,最好是将动乱蔓延到其它临近的几个郡,让动乱去消耗大秦的元气。
不过,他需要缓一口气:“哦?那你想得到什么?”
范增不是笨人,他看出吕哲的敷衍,用着十分认真且直白的语言:“让你发誓说要反秦不现实,你这样的人根本不会遵守誓言。我其实也不相信什么诅咒发誓,但是我相信自己的能力,只要你愿意让我助你,值得我去助你,最后你必然获得天下,我也将青史留名。到时,我建议你别去顾忌什么北方胡人即将南侵,把包括我在内的功臣全部杀掉。”
见其说得认真,吕哲闪过一丝恍惚,他这一刻差点为那句“获得天下”动心,不过刹那间就反应过来,在反应过来之前范增果然比兔子还快就扑向帐帘,人直扑着就“掉”了出去。
“上当了!”吕哲直接急了,迈动沉重的步伐赶紧追。
可能吕哲自己都没有发现,以其说是上当不如说真的是迸发争夺天下的野心。谁不心动?
追出帐篷,吕哲适应光线看见的是站外站满了人,寻找范增的身影,这老头躲在一些公翁的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