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项氏推演的过程中,吕哲拥有三郡之后,长沙郡和庐江郡已经是碗中的肥肉,吴芮吃了暗亏已经摆脱不了对吕哲的依赖,桓楚却是还在挣扎。
项氏帮庐江郡的桓楚想了很多方案,可是先天不足的劣势怎么也无法弥补。桓楚没有早早地将周文给击败,这对桓楚是一个致命的打击,已经无法集全郡之力与吕哲抗衡。吕哲早早发展民生,拥有的资源无穷无尽,桓楚无法抗衡只能争取好处,因此桓楚迟早也会像吴芮那样被掌控物资来源,那时桓楚能选择的路也只剩下一条。
若说吕哲对长沙郡的布局是软刀子的步步为营,现在又对庐江郡伸手,项氏认为这根本没什么巧妙,不过是利用丰足资源的一种扩张罢了。可是吕哲对造势的运用太纯熟了,抓住一个机会搞得天下尽知,又利用吴芮作为现成的例子吸引群雄,将自己的名气推广出去不说,俨然在造势中让群雄接受其领袖地位的布局。
这实在是太可怕了,项氏努力了那么多年才被六国的旧贵族接受其引领的地位,吕哲只用一个月的时间就让非贵族武装乃至于小贵族武装去寻求庇护,在不知不觉中“春秋五霸”似得的威望已然昭彰。
而这个过程还没有暴力的推广,喊打喊杀只针对陈余,而且还没有真正的去攻打。那是在一种平和过程中的演变,谈不上有什么真正意义上的仇家,大势之下没人会跳出来指责,哪怕是项氏也只能采用迂回之策。
项氏不允许任何人夺其成为南方共主的名分,谁能够成为南方共主就是项氏的死敌!而项氏发现暴力不可及的时候,他们需要的就是为吕哲的造势制造难题,逼迫吕哲假戏真做地出兵,不管是打哪只要吕哲的军队开出去就行。
黔中郡本有两万左右的驻军,近期又有六万三千部队开赴过去,那么黔中郡就有八万左右的军队。这些部队能防百越能攻长沙,最要命的是临沅还是主要驻扎地。当吴芮为什么想都不想就就范了?正是因为只要吕哲敢想,临沅的军队就能扑山倒海一般地将长沙郡从中给截断,那时南郡再出兵就能把吴芮来个瓮中捉鳖手到擒来!
衡山郡没有撤回南郡的部队有五千,他们分散在衡山各县,近期吕哲又命共尉为主将徐志为副将,一支七万人的部队到达衡山之后就是一部完整的野战部队。
分出十五万之后,南郡的驻军还有九万,相对于黔中郡的新军和衡山郡以辅兵数量占了多数的两支军队,南郡的九万大军中战兵数量足有四万,五万辅兵也是吕哲起家时经历夷陵之战、江陵之战、黔中郡之战、衡山郡之战,乃至于大大小小剿灭战的悍卒,谁敢小觑?
以前谁都觉得吕哲用一郡之力养活二十多万大军是笑话,现在掐着指头算算吕哲麾下竟然有二十六万大军,而似乎还有余力赞助助战的友军?
南郡被吕哲经营半年就有这样的资源,这简直太匪夷所思了,可他们眼睛不瞎,那些都是正在发生的事情。
无法抗衡就与之交好共存,这是所有人都有的结论,反正吕哲扩张的欲望不强,除了爱找百越人麻烦就是待在南郡关门玩乐。
假象!一切都是假象!项氏四处活动,想告诉所有人吕哲的阴险,可是听者要么满脸苦涩要么找个理由离开。
项氏不敢再等了,原先想让中原那些义军先与秦国拼两败俱伤的计划破产,无论用什么方法也要让吕哲出兵。一旦吕哲要是真的出兵,这只大螃蟹的钳子伸出去后,威慑力就会减少,那么长沙郡和庐江郡就会产生变化,项氏有的是手段用众多大贵族来打压其余武装和小贵族,那时候南方谁是共主还有待商量。
可是吕哲不接招啊,曹咎想说话就有南郡的官僚过来敬酒,项辩就干脆被人拉下去剑舞了。天晓得吕哲是从哪听说项氏善舞剑的传言,还说项庄是其中的佼佼者。老天,项庄不过是一个十三岁的少年,会个屁的剑舞。可是在曹咎听来就不是那么回事了,那是吕哲在隐喻十分清楚项氏的底细,想拼了鱼死网破再多嘴试试。
完了!以后南方的局势已经可以明断,庐江、长沙、衡山、南郡、黔中郡会是吕哲的游乐场,项氏控制之下的会稽、会章(章郡)自成一个体系,至于九江郡将会是两家的争夺之地。
吕项两氏的争斗还没开始呢,吕哲就霸道地暗示了,想要不劳其伤骨的分出胜负就在九江郡玩玩,谁过界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第0196章 权变之谋
人云即云的时代啊——
知道什么叫鼓吹吗?
知道什么叫宣传吗?
和吕哲玩造势,那纯粹是自己找难受。
控制南郡,掌握黔中郡,占据衡山郡,这些是吕哲心里的底线。
项氏的恐怖就在于有庞大的人脉,像是狐狸一般的狡猾,给一片云朵就能下一场狂风暴雨,吕哲也不会允许项氏将爪子伸到长沙郡和庐江郡两郡里面去。
那要怎么办呢?宽厚的态度,丰足的物资,强硬的姿态,这些就是吕哲现在能做的极限。长沙郡和庐江郡不是此时此刻吕哲能吃下的地盘,只能让吴芮和桓楚去折腾。
吕哲的态度表达得十分明显,至于项氏能不能看得懂那就是另外一回事。
曹咎看懂了,舞了半天剑的项辩喘息之时一听也懂了。不过,他们怎么可能答应这样的条件,只是拥有章郡和会稽郡的新楚还算什么楚国,复立国家拥立熊心就会变成一个天大的笑话。
按照项氏的计划,坐拥章郡和会稽郡,庐江郡、长沙郡、衡山郡会是一道拱卫章郡和会稽郡的屏障。计划进行到这一步,然后就该考虑拿下九江郡作为前进中原的跳板,而这时秦军也该和中原群雄战得两败俱伤,项氏是时候跳出来收获果实了。
事情的发展跟项氏的预计不一样,项梁推演无数次的过程应该是另外一种步骤!
始皇帝未“崩”之前应该鼓动中原的贵族,比如韩国的王孙韩良(张良)去刺杀嬴政作为前奏,项氏的项伯跟韩良是至交,鼓动起来不会费多大的功夫。利用刺杀将秦国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中原,先一步消除中原诸侯的势力。楚国贵族安安心心的在南方营造势力,时不时冒充一下秦国的官吏或者兵卒祸害一下民间,增加黔首们对秦国的憎恨。
另一步呢,送予好处给那些百越的野人,将他们鼓噪去进攻秦国南方的各郡。最好的结果是让秦国南方的兵力被百越牵制住,最差的结果就是岭南被秦军攻下陷入战争泥潭。不过吧,非万不得已不能让秦军攻下岭南,不然以后就少了一方攻打秦国的势力。
北方的战略十分简单,项氏与韩信(以后的韩王信)合作,让韩信进入草原联系新近崛起的大熊之国,忽悠那帮草原胡人南下威胁秦国国都咸阳。国都咸阳被威胁,容不得嬴政不着急,一着急就会将内部的军队向边疆调遣,偌大一个秦国就会形成外重内轻的局面,那时候才是起兵的最佳良机。
好吧,确实是叫大熊之国,也可以称呼为匈牙利。
北境多为平原,有草有森林,有一大片还是处于冰封雪地,草原上不光有狼还有一种站起来足有一丈体重近千斤的熊。当然不是因为有熊才叫大熊之国,而是想说像熊一样的强壮。按照华夏的传统应该交“有熊之地”,就像上古时期有人造了一个巢,然后被称呼为有巢氏一样的意思。
草原缺金属,弓矢多以动物的牙齿作为箭镞,华夏彰显国力以战车多少乘,胡人炫耀武力讲的是有多少控弦之士,因此牙利那是必需的!
匈奴什么的不过是华夏体系的政权对草原胡人的蔑称。稍微想一想嘛,有哪个国家哪个民族会在自己的称呼上加一个“奴”字作为民族的名称。
对于秦国的政体,所有的六国贵族都有一套计划,腐化、参透、收买,无所不用其极地对付。
始皇帝也好办,嬴政不是喜欢术士吗?那就不断的“制造”高明的术士,让这些术士鼓吹长生,偶尔用完善的计划搞出一个证明神迹的事件出来,那一切都完美了。
再有呢,嬴政不是因为有心结而迟迟不立太子吗?那就别立了,国无储君不稳,诸子必权斗互掐。嬴政自己杀伐果断,喜欢哪一位公子就将那个公子塑造成一个悲天伶人的角色。
南郡出了一个吕氏哲,见鬼了竟然半年的时间膨胀成那样,最要命的是吕氏哲不是一个没脑子的家伙,有那么强大的兵力不扩展地盘树敌,瞎了眼了关起门来狂造堡垒发展内政。
吕氏哲异军突起,各地不受掌控的贱民也出来凑热闹,六国贵族苦思细想的计划出现了差错,不然应该按照上面的策划那么玩,一二十年之后秦国没有被玩坏也会变得千疮百孔。
信息传递太慢是个硬伤,等待包括项氏在内的权贵们回过神来,吕氏哲已经在南郡站稳脚跟,不是没人试过拉拢其内部分而化之,也不是没有使用过美人计。
可是呢,要拉拢官僚也要有令人心动的代价,南郡那些忽然得到高位的官僚大多满足于吕氏哲的统领。一个又一个有仗打有财帛,就等着杀出一片天地建立自己的家族,财宝贿赂无用,自己的旧国没有复立官职什么的承诺出去不过是增加笑话,结果贿赂成功的大多是一些位卑官小的小角色,等这些人有作用不知道还等到什么时候。偶尔哪怕成功贿赂一个权力大一点的,南郡该死的行政让那人下一刻成为一个无足轻重的角色,天晓得什么时候才会再次被重用。
南郡发展的欣欣向荣,吕氏哲出兵衡山郡并获胜之后,派出去贿赂的失踪了大半,寥寥无几跑回来的人汇报的情况就是被设局九死一生才跑出来。还不明白吗?那些人是变卦了,在清理手尾!
别的客人都散去,只有曹咎和项辩被留下,他们免费看了一出砍头的剧目,上百颗的人头在利刃一闪之后变成了滚地球。
项辩被血淋淋的一幕惊得浑身冷汗,他煞白着脸眼睛离不开无头的尸身,身躯控制不住抖着坐到地上。
曹咎却是一脸感兴趣地蹲下去捡起一颗头颅,不顾被淋得下摆满是血迹,拿正之后辨认一下长相,可惜的是头颅的表情扭曲得不成样子,看去太难看了。
梅鋗大吼一声什么,又有二十六人被手臂反绑着由两名武士押解过来排成一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