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军之左右长史,那是全军的第二、三号人物,一名掌管全军升迁及军械,一名负责全军粮秣及运输。
南郡、衡山郡、苍梧郡的军队是一体,包含长沙郡吴芮、庐江郡桓楚、其余武装投靠过来的总兵力多达三十四万。这是一支多么庞大的军队,如何能不使人动心?
郑君一直在观察同僚,他发现燕彼的举动了,嘴角情不自禁地勾起微笑。
吕哲麾下的文员不多,每个人几乎都有自己的特色。
燕彼什么都要争一下显得野心勃勃,可能是因为伴随吕哲起于微末,对同僚总是有一种骄傲的姿态。
郑君是临阵归附,背后拥有一个宗族,恰恰是因为临阵归附和由一个宗族才处处显得低调。不过呢,自从郑浩被派往庐江郡接洽桓楚之后,郑君才是有自己的动作,慢慢开始崭露头角。
共尉和娩杓介于半文半武之间,又能掌民又可掌军,拥有独特的身份。从某些方面来看,两人似乎得到吕哲更多的重用。
后面加入的蒯通是吕哲派人千里迢迢请来,没人会忽视“千里迢迢”这四个字,那里面有着很特殊的含义,足以表达出吕哲对蒯通有很大的期待。
南郡三大宗族的族长,番贤、陆南、贾平,这三人也被请来,他们是本地势力,是吕哲维持南郡稳定的重要助力。
听到吕哲有意开府建牙,燕彼蠢蠢欲动,郑君目光闪闪,蒯通则是眼睛在番贤、陆南、贾平三人身上来回扫视。
如果蒯通没有猜错,吕哲会在南郡本地的族长中挑选一人主持祭祀。他微笑着看各个同僚的举动,对燕彼伸脚缩脚感到有些好笑。
说到底,祭祀是一场作秀,即将面临大战之前吕哲必须要采取手段安抚和近一步拉拢本地豪族。要是不借这个机会更深一步的将南郡的豪族拉近距离,吕哲也妄为三郡之主了。但是无论是番贤、陆南、贾平的哪一人作为祭祀官,吕哲真正重视想要重用的人会是祭祀官的副手。
武将方面,等待这一天已经等了许久,他们目光炯炯地看着吕哲,心里可能会在盘算自己的功劳能不能成为“前后左右”的偏将或是俾将,对“前中后”副将眼馋的也是一个两个。
长久不定下祭祀官的人选,导致一些明眼人一直拿眼睛瞄番贤、陆南、贾平,他们被看多了心脏的跳动速度忍不住加快,陆南和贾平已经控制不足张大嘴巴,年老一些的番贤则是很频繁地抚慰山羊胡须。
没有理由不激动啊!吕哲靠着六国遗民起家,一些六国人被重用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但是也造成南郡很难有机会走进核心。吕哲用财帛安抚南郡的本地人,一些在乡里间有名望才情的人也被招募担任中下层职位,虽说能够安抚一时却是无法满足南郡宗族、豪绅的诉求,他们十分清楚必需走入核心,只是一直没有太好的机会,而现在机会似乎来了?
心脏“噗通——噗通——”跳着的番贤、陆南、贾平最后是一直眼巴巴地看着坐在主位的吕哲,看见吕哲目光扫视过来的时候露出讨好的表情。
“番贤?”吕哲终于点出一个人名了。
番贤身躯像是被雷劈到似得那么浑身一震,抖着嗓子应了那么一声“在。”颤着小腿肚走到正中的走道,本来稽首行礼也就足够了竟是双腿膝盖一弯跪在地上。
陆南和贾平控制不住露出失望的表情,谁能主持祭祀就是以后南郡顶级豪族,现在落到番氏身上了。
没人对番贤的情绪失控感到讥讽或者看不起,他们恨不能代之,心里只有羡慕和嫉妒。
那是三郡之主,麾下有数十万军队的人开府建牙,注定是要传遍天下的大事,谁作为祭祀官也会大名通晓天下,怎么失态都是应该的。
吕哲缓缓道:“你可能担当祭祀重任?”
哪怕是对祭祀一窍不通也必需狂点头啊!番贤的头点着点头直接锄到地毯上,似乎是用了很大的力气才重新抬起头,摇摇晃晃地起直起腰杆,声音嘶哑:“番氏穷其所有也会令郡主满意,令各位满意。”
是了,谁是祭祀官谁就要负责准备祭祀的祭品,这些祭品可不止是摆在祭台上的那么几样,还要准备更多来送给乡间的五十岁以上的老者,行政体系的三老、县令(县长)、各级官员也有会相应规格的赠礼。所以,没有一定的资本是无法担任祭祀官的。
燕彼眼睛死死盯着吕哲,主官的位置给了南郡豪族他一瞬间就想清楚这层厉害关系,但是副手一定会从原有体系里面挑选。
尽管心里早有人选,可是吕哲的目光还是一直在巡视,这是一种姿态。
最重要的时刻来临,燕彼表现得十分渴望,郑君隐隐有些期待,蒯通却是低着头在玩手指。
吕哲最后将目光停在玩手指的蒯通身上,正了正身躯:“蒯先生?”
玩手指的蒯通身躯一僵,似乎没有听到似得拿起腰间的葫芦猛灌了几口酒。也不知道是因为酒气还是什么,他脸色瞬间变得通红。
蒯通好酒,心情好时会喝,心情不好会喝,心有所得会喝,刚才那一下却是脑袋空空下意识的举动。他走出去长长的一稽首,语气听不出有什么异常:“在。”
“你为番先生副手。”吕哲这一次不是采用问句了,而是任命。
高高拱手为礼,蒯通脸上的表情有些许被重用后的感激:“职,遵命!”
“咔咔”几声握拳声,燕彼咬着牙眼睛死死盯着吕哲,看到吕哲目光森冷地扫视过来后才将视线转移到已经应命接下职责的蒯通身上。
屈膝而坐的郑君看了看表情难看的燕彼,又看了看蒯通,脸上露出有趣的表情。
第0207章 始终贯彻
以争为争,非争也。以不争为争,是争也。
郑君可以看得出来,以后燕彼和蒯通会成为对头就是从这今天这件事情开始。他只是不清楚是不是吕哲有意为之,若是吕哲故意让燕彼和蒯通形成对立,那么郑氏以后应该怎么自处。
开府建牙的准备过程不是一时半会,达到挑选祭祀官人选的目的,吕哲设宴款待诸人,先喝下三盏酒起个开头,对蒯通招了招手才离开。
上位者在酒宴不会尽兴,再则治下有政务不止凡几,吕哲出来时对着蒯通招手是不想蒯通留在酒宴上被针对引发事端,同时也需要了解蒯通与周文等人接触的结果。
只是在帐外没有多久,吕哲等来的第一个人竟然不是蒯通而是燕彼,几乎是燕彼刚刚出来蒯通也出来了。
蒯通出来看见吕哲和燕彼很明显愣了一下,先是对吕哲行礼,而后笑着对燕彼说:“通并不想这样,可是身不由己啊。”
燕彼“哼”了一声扭头不回应。
吕哲看见蒯通的举动情不自禁眯了一下眼睛,心想:“这家伙将只能心领神会的事情用嘴巴说出来,真不是一个会做官的人。”
蒯通倒也光棍,见燕彼不理自己又对着吕哲说:“主上,平衡之道您已经洞悉,只是现在应该是众志成城的时候,职与彼交恶无妨,官场之上本就是黑白分明,您借机进行长远的部署是对的,但是恐怕会对您的伟业造成影响。”
这是劝谏吗?吕哲尴尬的笑了笑:“先生是明白事理的人。”伸手将燕彼快歪到背后的脑袋扭正:“小鸡肚肠,还不快快向蒯先生道谢。”
燕彼脑袋扭过来的时候脸皮很红,“不胜酒力……”说着自己也笑了,“主上说的没错,彼是太小鸡肚肠了,若不是遇见一位包容的主上,后果不堪设想。”很认真地对着蒯通弯腰致歉。
最应该纠结的人是吕哲,他反思了一下,自己所做的举动确实太明显了,不过能让燕彼坦言自己心胸狭隘似乎也不是什么坏事。
权变之术是蒯通的根本,有时候让主君尴尬也是权谋的一部分。现在不是他树敌的时候,所以哪怕让吕哲尴尬也应该将话说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