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名换上红色战袍身穿改了款式,类似于唐朝明光铠的兵卒跟在吕哲的身后,他们手里拿的兵器叫马槊,是隋唐时期才会出现的一种多样化兵器,配合着一身的明光铠看去威武非常。
明光铠是真货,集南郡三十六个越城折腾了三个月也才造出五百件,不过该是钢材的金属被铜质替代,要是阳光充足看去绝对是黄灿灿的一片。
红色战袍?冯劫没有去注意军队有多么的雄壮威武,他重视的是战袍改为红色而不是秦军历来的灰色或黑色。
对于旗帜的变动在某些方面来说无伤大雅,因为旗帜想要改动花费的成本并不大,但是战袍改制可是一件大事,更换战袍一改就是全军皆换。
冯劫所知,吕哲麾下兵力该是有二十五万左右,也有吕哲麾下兵力超过三十五万的说法。不管吕哲到底有多少士卒,战袍改制起码是动辄数十万件的事情,要是再加上必要的储备,达到上百万件的数量也不使人觉得意外。那么这要耗费多少?
更换战袍的工程量巨大,更是有很重大的政治意义,冯劫必需要思考一件事情,吕哲是为了突出精兵的与众不同让少部分军队穿红色的战袍,还是起了更换麾下全部士卒战袍制式的念头!
其实已经站定了在看颁诏使团接近的吕哲心里也有一种道不明复杂的情绪,他想起了当初在咸阳宫的一幕幕,那时候冯劫还不是御史大夫,李斯、蒙恬、王绾、姚贾等重臣坐下始皇帝下首,他们对当时跪在殿末的自己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不屑一顾。现在呢?曾经不屑一顾的冯劫很远就在认真的打量自己,那眼神里有着很多很多的含义。
没有什么狗血的报复感之类的,吕哲就是觉得世事无常罢了。按照礼节他得在使团接近的时候迎上去,至于什么跪迎天使之类的倒是没有这种规矩,他只需迎上去半倾斜向前双手供礼,然后说一些迎接天使该说的话而已。
在营外没可能耽误着客套许久,其实双方心知肚明之下也用不着多余的客套,他们在众多列队军士的拥护下缓缓来到中军的大帐外。
既然都出迎了,那就是代表吕哲愿意接旨,但是从摆场上也让冯劫明白吕哲没可能无条件的屈服。
“征南中郎将、少上造——吕氏哲接旨!”冯劫双目锐利地看向吕哲,竟是在帐外就颁布始皇帝的旨意。其实吧,他算是看清楚吕哲根本不会搞什么大张旗鼓,那么也就不可能当着全军颁布始皇帝的旨意,以其形成在帐内颁布的局面,索性也就没进去就来个意外之举。
突如其来的颁旨让正想要亲人入内的吕哲愣了一下,不过倒是很快回过神来,他也目光锐利地看向冯劫。
在秦时,人们需要下跪的场面不多,跪天、跪地、跪父、跪母、跪师,遭遇官员没有犯法是拜不是跪,朝臣对于皇帝也只有在特殊场合才应该下跪,不然也就是只是弯腰的拜。
历来接旨都要下跪,无论对谁都没有例外。吕哲跪不跪?自然是要跪。但是帐内跪和帐外跪是不同的环境,所产生的效应也会变得不同。
冯劫必需让吕哲在众多士卒前面跪下接旨,这是一种政治上的需要。吕哲当众一跪,那么所产生的效应绝对不是那么简单,这是一种臣服。为之效命的对象臣服了,那些士卒们会有什么想法?
吕哲很清楚冯劫打的是什么主意,他锐利的眼神也根本没有吓到冯劫,两人就这么一个高举诏书一个负手站立,互相用锐利的眼神长久地盯着对方……
第0258章 犹如儿戏
吕哲跪下接旨,则在场将士都需要一同跪下,不然主上都跪了属下不跪算什么事?
气势可升不可衰,若是全跪那等于流的血成了没有意义。再则,将士中几乎全是六国遗民,他们会因为这一跪而觉得是屈服,以后想要再与秦军交战首先底气上就会有不足。
什么能伸能屈方为大丈夫,什么能忍人所不能忍才能成为枭雄,什么小时不忍则乱大谋,在某些时候真的不好判断。吕哲很清楚现在不能“屈”也不能“忍”,要是真的跪了才是真正的乱了大谋。
在场的人,特别是那些将领,他们全部停顿呼吸看着自己的主上。
在这一刻,一个选择将决定很多事情,有些人懂得必要的时候屈服是一种策略,但是更多的人根本不会去想那些。
他们心情紧张地看着主上,要看气魄,要看意志。一个人的气魄决定能否成事,没有强硬的意志则绝对无法成就大事,他们要知道自己追随的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没有足够的气魄和意志遵行自己的选择。
冯劫也是万分的期待,他不断地祈祷吕哲一定要跪下接旨,因为那关乎到一种气势的争夺。只要吕哲当众一跪,他来颁诏的目的就算成功了一半,接下来的事情也就好办了许多。相反,若是吕哲抗拒下来,那么预料中最差的结果也就出现了。
一念可改变未来,一事能决定天下大势,重要的历史时刻往往是发生在不起眼的瞬间。
拥有三郡的吕哲屈服,哪怕是虚情假意的屈服,只要吕哲率先一跪,随后在场将士再跪,事情将会是不跪所截然不同的局面!秦国有一百种手段依靠这个优势来进行布局,他们善于使用的政治手段也会花样百出,随后各种渗透会随之而来。
不跪?秦国也有另一种方式来进行处理。
“呵!”不是冷哼,是很纯粹的一种“笑”,吕哲眼神不再锐利,他扯了一下嘴角掀开帐帘迈步走了进去。
刹那间,冯劫的眼眸收缩了一下,他环顾像是集体松了一口气的人们,高举的旨意缓缓放低,竟是也跟随迈步走进大帐。
帐内的吕哲已经坐上了主位,他看着迈步进来的冯劫没有说话。
冯劫也注视着吕哲。
两人再次对视的时间并不久,吕哲请冯劫坐下,道:“御史大夫远道而来,可要先去见见司马欣?”
冯劫并没有依言而坐,他盯着吕哲一字一蹦:“你!真!的!要!造!反!?”
“造反?”吕哲突然“哈哈哈”一阵大笑,“杀败北侵百越,攻伐不臣之贼,哲先后将秦字大旗插上黔中郡和九江郡,数十万大军旗帜没变战袍没换,哲像是在造反吗?唔!?”
不等冯劫说话,吕哲又喝:“哲在南方等待陛下旨意,等了九个月,等来的是杀气腾腾的大军!”
冯劫截断:“你若没有反叛之心,为什么南郡稳定之后不前往咸阳觐见陛下。后面私自建军,广建堡垒防御,拥兵数十万。陛下大兵前来,你要是没有造反,为什么要率军抵挡!”
“好笑!杀气腾腾而来,哲该束手就擒,被押解着砍掉脑袋?”吕哲悠悠地问。
现在可还没有“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句话,不过也容不得臣下率军攻杀君主的大军。
两人说的那些话对已经发生的事情根本没什么实际意义,不过又是一个气势上的争高低,好在接下来的谈话中取得主动。
现在要是儒家独尊的年代,两人的对话不会是那样,可偏偏现在是百家争鸣末期,冯劫说不出“陛下要杀你,你就该束手待死”的话。是个人就有求生的欲望,有条件有实力又有谁愿意死?当初惠王要杀商鞅,有条件反抗的商鞅不也是经过一场战争。任谁想来,能搏一下没人愿意束手待毙。
“说吧,你是真的要造反吗?”冯劫直接问。
太过直接的话倒是让吕哲愣了愣,他有想过要造反吗?说句天地良心的话,他还真的没有特意想过要造反,会造成现在这种局面是一直以来被局势牵着走。
吕哲的表情被冯劫捕捉住了,这位御史大夫也心里忍不住一阵讶异。那一瞬间的愣神不会是伪装,冯劫能看出吕哲是没想到会走到这一步?
先是让翼枷带着几名武士进来,吕哲让他们站立在主位的周边,而后才看向冯劫。
“御史大夫,还是直接颁布旨意吧。”吕哲的神态有些恍惚,他说完十分干脆的在主位上改屈膝而坐变成跪姿。
这样一来倒是让冯劫有些阴晴不定了,要是帐内只有两人,他有机会趁吕哲跪下时一举剁下吕哲的脑袋。可是吕哲太小心了,叫了几个人进来才跪下。
刚刚吕哲的神态绝对不是伪装,冯劫怀疑吕哲是不是被什么人挟持,又或者事态有什么不对。
要说挟持,数十万六国遗民的意志算不算?吕哲不可能带着数十万对秦国有怨恨的人去多么忠心地效忠秦国,这就是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