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元见他这么说,心中感动,客套道:“不敢不敢,王大哥打过的仗不知道比孙元多多少,这次进京,孙元听凭王将军指挥。”
王允成圆瞪着眼睛,将脸一板:“孙兄弟,什么叫听凭我指挥,你这就是拿我当外人了。应该是我听你的才对。”
孙元:“大哥这话说得好生没道理,孙元对你是仰慕已久的了。况且,你无论年纪还是品级官职都高过孙元。如今的孙元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千户军官,如何敢让大哥做我的副手?”
“恩,既然兄弟你这么说,我若是推辞,那就是不讲义气了。”王允成:“既然督师和兄弟你瞧得起哥哥我,这次进京的队伍就由我来带了。”
说着话,他就抢先一步将兵符和通关文牒抓在手头。
孙元目瞪口呆,这王允成前一刻还同自己谦让了半天,可一转眼抓起权来,却是寸步不让。
这厮也太虚伪了点吧?
其实,转念一想,能够设计诛杀邓玘的人,会那么简单吗?
不过,被这鸟人摆了这么一道,还将两军的指挥权交了出去,孙元有种打掉门牙和血吞的感觉,心中一阵阵懊恼。
卢象升点了点头:“今日就这样,这次进京献俘,就以王将军为主,太初为辅吧!”
王允成又豪爽地大笑起来,一把拉住孙元,亲热地道:“孙兄弟,走,去我那里吃酒,咱们边喝边聊,商议一下这路该如何走,这部队又该如何整训。”
这一夜,王允成还叫了几个手下的得力干将过来陪酒,说了许多废话,直将孙元灌得昏头昏脑才罢休。但如何带领部队进京,又如何整编新军,却是闭口不提。
又在淮安等了两日,卢象升不愧是明朝末年少有的无双国士,竟从漕运和盐运衙门借得二十万两银子军饷,自回凤阳,带着天雄军北上山西,接任宣、大总督一职。
与此同时,朱玄水、朱汀也到了淮安。
部队也到了出发的时候,于是,孙元的宁乡军和王允成的五千川兵就合在一起,押着高迎祥出发。
这一走,孙元才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太好。
这王允成带队之后,部队走得极慢,一日下来才走了二十来里路,天还没黑,就叫士兵扎营立寨。
如果按照这个速度,鬼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抵达北京。
只怕还没等孙元到北京,建奴已经抢完京畿地区北归了。
可王允成是大军统帅,孙元也没办法带兵一路急奔杀去北京。首先,兵符和文牒都在这厮手头。黄河以北可不归卢象升管,按照明朝军队的规矩,百人以上的军队无兵部所授的兵符擅自移营百里,视同谋反,各地驻军可就地围剿。
第0284章 训练个鸟
虽然说现在已经到了乱世,北方几省被农民军祸害,被建奴入寇大军扫荡,已然糜烂。大家也不将朝廷制度当回事,可突然间出现一支来历不明白的军队,还是会有许多麻烦的。
最讨厌的是,如果孙元无令就率先带兵北上,免不了要受到御吏的弹劾。
再说,高迎祥还在王允成手头,自己却先带兵进京,这有算是怎么回事?
如果孙元这么干,政治上的风险不小。
没办法,孙元只能忍住气带着军队和王允成的川军一道,每天二十里地地慢慢挪着,就如同一场春服即成的浩荡春游。
过得十来日,才过了黄河。
这个时候,只怕满清的大军已经杀进长城了吧?
偏偏孙元又无能为力,只能仰天长叹了。心中又难免羞愧,在个人的前途和京畿百姓之间,他选择了自私。
“这种感觉,真的很不好,非常不好!”
“或许是现代生活过得久了,又没有国破家亡的惨痛。”
“他娘的,我不过是一个小白领,小老板,为什么要让我承担起这个重任,又为什么要拷问我的内心,我招谁惹谁了?我的错,就是因为我能先知先觉吗?”
……
与此同时,因为答应卢象升要替他整训天雄中战斗力最强,人数最多的川军,孙元从手下抽调了三十多个中下级军官进驻川军。这可都是宁乡军的精华,孙元最得力的干将。
一是为了报答卢象升的知遇之恩,二则是,孙元还是带着一点私心的。看能不能效仿后世的那个组织,通过这些干部将宁乡军的理念潜移默化地渗透进川军。到时候,一旦自己接收天雄军,这支川军立即就能拿来使用。
想当年抗日战争的时候阎老西儿在战场上被鬼子打得灰头土脸,知道若是依靠自己手下的那群废物根本就不可能扛住日军的攻势。又看到八路军在抗日战场上的战斗力和战绩,就动了心,请周公派出干部帮他整训新军,弄出一支叫山西青年抗敌决死队的队伍。结果,整训一结束,这支决死军就被薄政委渗透得不成样子。
后来,阎与八路军反目,薄政委登高一呼,立即将这支六万多人的部队给拉走了,加入了第十八集团军的作战序列。可以说,阎老西辛苦一场,又是钱又是出人,结果反成就了薄政委的绝世功劳。
孙元现在所走的就是薄晋王当年的路子。说句实在话,川军的兵员素质非常之好。同后世所谓的川耗子不同,这个时代的川军身材高大,营养很好,单就身体条件来说,不压于燕赵勇士。又经过多年大战,都是剽悍之士。云贵川百姓身体条件下降,那是在清朝时候的事情了。清初,经过满清的大屠杀,整个四川只剩两百多户人口。后世的川人,多是湖广移民,同这个时代的四川人根本就是两个概念。
王允成手下的川兵素质如此之好,自然让孙元这种带兵大将眼睛放光,口水直流。
说不动心,也是假话。
可事情并不像他所想象的那么简单,政委大能这事也没在这片时空发生。
这一日,孙元等人刚渡过黄淮,扎了营,韶伟就怒气冲冲地跑进中军大帐,“砰”一声摘掉头上铁盔,狠狠地扔在地上:“这差事没办法干了!”
孙元正和费洪等人在帐中议事,韶伟突然闯进来,倒叫帐中众人吃了一惊。
孙元:“韶伟,你不是在川军替王将军整训部队吗,怎么回来了?”对于训练川军,他是非常看重的,所调过去的三十个中下级军官都是手头最得力的干将。既有战场经验,又识字,且在训练士卒上颇为擅长。
韶伟是孙元着力培养的新生力量,这次自然也派了过去,也算是对他的一种历练。
“整训,整训个屁。”韶伟气恼地叫了起来,他本是个纨绔子弟出身,在军营里呆的日子长了,到现在已经是满嘴粗口:“我韶伟算个什么东西,小小的总旗而已,人家川军里不是守备就是游击,我见了人家的面,不跪下磕头就算是好的了,还敢训练那些大老爷吗?将军,这活儿我韶伟做不了,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这么说来,你是要当逃兵了?”孙元皱起眉头问。
韶伟大怒:“谁说要当逃兵了,上了战场,我什么时候做过怂包?将军,我韶伟堂堂七尺汉子,去川军是做教官的,可不是给人当奴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