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泽清此人非常贪婪,整个山东的所有叫得上名号的城市基本都有他的宅子和田地。济南乃是他的官署所在地,这里的摆设自然极尽奢华之为能事。
这厮打仗不成,捞钱到是擅长。在未来的南明时代,这鸟人一到天堂般的江南之后,就四下抢劫,做了许多龌龊事情。当然,这是以后的事情。
不过,从内心中来说,孙元对此人没有任何好感。
进了厅堂,两人分主客坐好,开始说话。
孙元如今立下这么大功劳,将来自然会受到朝廷的提拔。而且,他又是刘阁老的亲信,这前程还小得了。刘泽清的品级职位虽然高过他,可对他却是异常恭敬和讨好,竟显露出一丝谄媚来,这让孙元对他越发地不齿。
两人寒暄了片刻,就开始说起正事。
刘泽清的主要任务是押运粮秣和押送民夫上前线,山东兵虽然不少,可都是被建奴吓破了胆子的。而凡战,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粮道自然是敌人的首要目标。
刘总兵就提出是不是让宁乡军帮助保护粮道安全。
孙元自然都是抱着养兵当如养狼,一静不如一动,没事就得让士兵折腾折腾。否则老是呆着不动,狼也要退化成狗,最后甚至还有可能变成猪。
让他们活动活动,以战代练也不错,就很大方地点头同意了。
刘泽清见孙元答应保卫粮道安全,高兴得连连搓手。又说孙将军你放心,咱们谁跟谁呀,这部队的开拔银子,一应吃用,还有犒赏都算到刘某头上好了。
孙元可欲客气,可想了,凭什么我要替你白干活啊,这银子不要白不要,就大方地接受了。
两人正说着话,先前那个管家又走了进来,一脸慌急地在刘泽清耳边说了半天话。
刘泽清的面色渐渐地变了,他这人虽然狡诈,可脾气却不好。到最后,竟是怒不遏了,忍不住一圈砸到自己的腿上:“这个混账东西,我对他礼敬有加,他不但不识趣,反瞪鼻子上脸了?”
这话一说出口,刘泽清这才意识到孙元就坐在自己身边,顿时大觉尴尬,忍不住连连咳嗽。他以前在山东军中一言九鼎,自大惯了,说话也没有注意。
刚才这个管家进来究竟说的是什么事情,孙元本没有兴趣过问,毕竟他是客人。可他耳尖,刚才隐约听到“高锦”和“小姐”两个名字,心中却是一动,高锦怎么还没死,竟然进济南了?
孙元内心中已经将卢象升当成了自己的父辈,卢督师殉国之后,他伤心了很长一段时间。若说起卢象升的死,这个高起潜可是要付首要责任的。在贾庄之战时,高起潜主力驻扎鸡泽,距离天雄军老营不过五十里,可无论杨延麟如何恳求,这鸟人就是不出兵久远。
五十里路啊,也不过二十来公里,如果在现代开车,也就是十来分钟路程。就因为他高起潜和卢督师不和,竟是见死不救。
作为老天雄的继承人,孙元和高起潜的仇恨大到了天上。
他曾经还琢磨过,将来上了战场如果有机会派人在背后打那死太监的黑枪,以泻心头之恨。可惜,高太监轻车冒进,被岳托砍下了脑袋,就连头盖骨也被人做成了酒器,当真是痛快。
现在听到管家提起高锦的名字,新仇旧恨泛上心头。
看刘泽清满面愤怒,孙元就笑问:“怎么了,刘总兵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
刘泽清大为尴尬,不过,他有心讨好孙元,讨好他背后的刘宇亮,就故意恼怒地叫了一声:“还不是因为小女和高锦的婚事,当初高起潜曾经在我面前提出他弟弟高锦尚为成亲,想让我将小女嫁过去。这次高公公兵败殉国,这个高锦正该带着高起潜的尸首回乡安葬才是。可这个混账东西,不但不去收殓高起潜的尸首,反跑我这里来骗吃骗喝,并说要让我尽将婚事给办了。他兄长都死了,还想着要成亲,这不是禽兽吗?我刘泽清虽然没读过圣贤书,却也看不惯这种人伦颠倒的东西,一时气愤,故而发怒,惊动孙兄弟,恕罪恕罪。”
刘泽清知道,若是想同一个人拉近关系,就得多跟人家拉家常说八卦。他这人看起来粗豪,心中的小算盘却是极多,有种小市民的狡黠。
确实,高锦这鸟人实在太可气。听说自己回济南之后,竟直接找上门来。不但成天躺在屋里享受,要钱要人,还说让刘泽清将他和刘夏宁的婚事办了,尽快拿出一大笔嫁妆来,也好回京城去受用。
这笔嫁妆他的要价也是极高,竟达到竟然的两万两之巨。
若是高起潜还活着,依旧做他的司礼监内相,这点钱对他刘总兵来说,也不算什么。
可问题是高起潜已经死了,我刘泽清又不需要讨好一个死人,凭什么给你钱还送上一个女儿?姓高的你现在也就是一个普通老男人,也不出去访访,赔本买卖,我老刘什么时候做过?
第0562章 此计高明
听到刘泽清说起他女儿的婚事,一刹间,孙元心中浮现出一张古灵精怪的小脸,浮现出那一双颠倒众生的眸子。
高锦这人他是认识的,都四十出头了,生得极为猥琐,是个异常不堪的浪荡子。平日间仗着高起潜的势,在军中作威作福。
这种不堪的紧的人物凭什么要娶那种美丽的聪慧的女子,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孙元忍不住叹息一声,心道:可惜了,可惜了!
他心中一动,这不是个报仇的好时机吗?死太监高起潜已经死了,咱没有办法,可收拾个高锦还是可以的。
孙元淡淡笑道:“难不成刘将军是想退婚?毕竟,好好的刘家小姐,要给一个中年人为妻,不合适,这不是害了她吗,刘将军于心何忍?”
刘泽清也是郁闷得说不出话来,他这人本就是个势力眼,加上儿女又多,却没有什么骨肉亲情。对他来说,女儿也就是自己攀附权贵的工具。高起潜死了,再将女儿嫁给高锦,老子又不能得到任何好处,反赔过去两万两银子,我疯了吗?夏宁生得美貌,将来说不准还可以用来和大人物联姻呢!
高起潜一死,人走茶凉,说不准他的政敌还回清算高党。高起潜做了这么多年司礼监首席秉笔,难免没有得罪过大任务。高锦算什么鸟东西,无权无势,又没有本事,不被人搞才怪。到时候,别牵累了刘某人才好。
孙元:“不过,据我所知,高家当初可是下了聘礼,你们两家也是换了婚书的。现在若是退婚,只怕高锦会闹上衙门去。到时候,物议纷纷,说不准有言官上一道弹劾折子,只怕刘将军的山东总兵就算是当到头了。”
听到这话,刘泽清面色大变:“这……”
确实,古人都讲究这个,都将礼制看得大如天。如果刘泽清悔婚,只要高锦不同意,谁也拿他没辙。
这个高锦大约也知道哥哥死后,自己以后根本句没办法在这个世界上立足。因此,刘家的婚事可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只要死死抓抓住刘家,自己未来的不说荣华富贵,一个富家翁还是当得地。
孙元对只见过一面的刘小姐观感不错,加上又有心报仇,笑道:“此事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刘泽清突然来了精神:“还请孙将军教我,不胜感激。”说着话,就连连拱手。
孙元心中到已经有了主意,可就这么让他平白给刘泽清出主意,心中却是不愿意,怎么着也得弄点好处才成。
就笑了笑,顾左右而言他:“这次山东战役打的苦,军中将士可谓人人身上带伤,就连末将也断了一条胳膊。听说将军在山东开了许多药铺……”
刘泽清立即明白过来,朝管家递过去一个眼色。
管家忙道:“孙将军放心,等下小人就送一批上好的金疮药去宁乡军军营,还请将军……”
孙元一摆手打断他的话:“如此就多谢刘总兵了,其实这门婚事因为高锦有婚书在手,确实不好翻悔,除非这高锦犯了《大明律》,行为不堪,品行败坏,如此,刘家退婚也有个正当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