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士[精校版]

第95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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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杰精神一振:“夫人请说。”
“立即抓捕冒襄,送到孙元那里去。”
“什么?”高杰失惊。
“对,立即抓捕冒襄。”邢夫人森然道:“那姓冒的瘟生一到秦军之后,有事没有就来讨好妾身。妾身已经打听得清楚,冒襄和孙元乃是同乡,早年,孙元还是老家种地的时候,就差点死在冒家的手里。可以说,双方已经结下化解不去的冤仇。如果咱们将他往孙元手头一送,让孙太初大仇得报,我秦军和宁乡军的梁子就算是揭过了。”
“还有这事?”高杰大为惊喜。
邢氏低声道:“还能有假,不然冒襄对联合各镇征讨孙元的事情会那么热心?”
高杰突然明白过来,咬牙切齿:“我就说呢,就算是屁眼想,所有人都知道扬州镇乃是江北诸镇中最能战的。怎么东林党只顾着收买我与二刘,却没有派任何人去宁乡军那里,难道朝中衮衮诸公都是瞎子、傻子。听说孙太初也是个惟利是图的小人,只要给了足够的好处,他可是什么都敢干的。原来,这姓冒的瘟器是想公报私仇啊!老子被他耍得团团转不说,还死了这么多人马?非剐了这畜生不可!”
说罢,他猛地回头:“将冒襄给老子捆了。”
这次高杰来冶山,所谋甚大,作为参赞军务的第一谋士,冒襄也一道过来了。
听到这一声命令,高杰手下的士卒动起来,半天,就有人高喊:“冒相公不见了。”
“啊,怎么不见了,什么时候不见的?”这下就连一直显得异常冷静的邢夫人也面色大变。
“不知道,好象已经有一阵子没看到冒相公了……”一个骑兵问身边的战友:“你上一次是什么时候见到冒襄的。”
“不知道啊,这一路还在啊!”另外一人一脸的茫然。
邢夫人尖锐地叫了一声:“这个狗贼,定然是看到刘良佐全军覆没,知道事已经不可为,怕咱们拿他做礼物向福藩输诚,悄悄溜了。完了,全完了!”
绝望的情绪从她心中升起。
是的,秦军已经没活路了。
夺嫡之争乃是这个世界上最残酷的争斗,两方的头头脑脑们因为身份尊贵,最多失去手中的权势,朝廷为了脸面,他们的性命还是能够得到保全。但如高杰这种坐拥十万大军的大将,却是胜利方必须拔除的眼中钉肉中刺。因为只要有这么一支军队在,就是一潜在的不安定因素。
她已经可以预想到宁乡军那如同狂风暴雨一般的攻势降临到自己头上的情形。
第0826章 宁乡军又来了
刘春突然睁开了眼睛。
刚醒来时,就发现自己正躺在帐篷里,帐篷的门开着,一线阳光正好投射到自己的身上。
汗水如浆而出,很快将盖在身上的被子侵透。
怎么热成这样,天已经凉下去了啊!
刘春看了看四周,来半天才想起这里是天长山东军老营。
距离扬州大战到现在已经四天了,山东军一箭未发就仓皇地撤了下来,做了一个纯粹的看客。而三家联盟也因为高杰军的大溃败和山东军的临阵脱逃,彻底解体。
老实说,山东军这次的表现真的只能用“可耻”二字来形容,每每想到那一战的情形,刘春就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羞愧得不能自已。
可回到老营之后,山东军诸将士却一脸的喜气,都说这仗打得好,竟然没有一人死伤。
呸,没有一人死伤,这也是值得夸耀的战绩?败了就是败了,这一战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
我山东军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刘春一阵伤感,看到那些围在父亲身边大唱赞歌的弟弟们,想说些什么。可张开嘴,却感觉嗓子里疼得厉害,身上还可以一阵冷一阵热。
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好象病了。
作为山东军第一勇士,刘春的身体极为健壮,从记事起,他就没病过。可这一次,过度的伤心和失望,将他击垮了。
更重要的是,他的手背和额头被父亲抽破了,虽然后来上了药。可因为天气实在太热,回到天长老营之后,就开始灌脓、流水,开始发起烧来。
从来没有得过病的人一旦被病魔缠身,却是分外的难受。
昨天他就在帐篷里躺了一日,吃了药,汗水一阵一阵的出,脑子里迷糊得厉害。到今日醒来,头脑总算清醒过来是,伸手摸了摸额头,也不发热。
就是浑身上下酸痛得厉害,怎么也提不起精神。
“来人,来人,送些水来。”嗓子里干得好象是已经旱了多年的庄稼地,刘春小声叫起来,一开口,声音又沙又哑。
没有人答应,帐篷里非常静谧,阳光金黄色的光柱中,有灰尘轻轻漂浮。好半天,刘春才看清楚里面的情形,帐篷中乱七八糟地堆着箱子、麻布包,还有许多破烂的铠甲和兵器,一股古怪的血型味和汗臭味在空气中弥漫。
不用问,这里应该是辎重队存放旧家什的地方。
堂堂山东军大公子,少将军,就因为失了宠,被剥夺了军权,一旦病倒,竟然被人像狗一样抛弃在这个角落里。
都是一群势力眼的狗才。
刘春心中突然涌起一阵悲愤,他霍一声从铺上坐起来。脑子因为动作太大,眼前的景物开始旋转起来。
他伸出手撑在木枕上,突然哑哑地笑起来:“我老刘家,呵呵,兄弟子女实在太多,多到都不希奇了。什么父子兄弟亲情……一旦涉及到权力,却是如此凉薄……”
想我刘春,作为刘家长子,从小就在所有人目光中长大。凡事都想做到最好,无论是练武还是读书,只要不是第一,你就是彻底的失败者。
可是,你越是做得好,越是犯了别人的忌,因为这意味着弟弟们没有机会了。
如今,就连父亲也对我有了别样的心思,他是在嫉我呀!
突然间,一种古怪的想法从心底冒起来,竟是不可遏制。
枕边放在一把雪亮的刀子,那是自己的配刀。在一片昏暗中显得异常醒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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