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军队入城,哈哈!”高杰仰天大笑,然后指着身后的亲卫:“这就不就是某的军队,某的家丁都是百人敌。某在军中设有五十家丁,别看只有五十人,可真上了战场,却能抵四千人使。你信不信,许定国好好说话也就罢了,否则,高某靠着这二十虎贲,举手就能将睢城给拿下来。许定国,豚犬尔,又算得了什么。我当怕他不反叛呢,他若反,剿了他,高某可凭空得一城的财物和两万军队。”
这话中满是不屑之意,显然不将许定国放在眼里:老子带兵打仗的时候,许定国还在他娘的胯下玩泥巴呢!
见他用话冲越其杰,好好先生陈潜夫连忙笑道:“信信信,高将军的威武咱们自然是信的。不过,越巡抚也是执重之言。毕竟一军之主个部队分离,确实不太妥当。”
对于这个随时都面带笑容,热情得过火之人,高杰还是要给点面子的。
这才收起狂傲之色,道:“陈巡按的话确实有些道理,某也知道越巡抚的话是为高某着想。不过,正如刚才某所说的话,如今,建奴已经进入河南,歼灭李自成只在朝夕。谁也不知道建奴大军什么时候就会想东开来,我军若不造一些强占开封、洛阳这些战略要地。一旦建奴占了先手,河南局势将不可收拾。难不成,咱们还得靠攻坚将这两座大城从建奴手中抢过来,能打赢吗?”
“时间,时间不但对我高某,对我大明是如此的宝贵。也许,只因为迟上一夜,黄河北岸的豪格就会过河,先抢了开封。到时候,我军还没有深入河南,就被阻在归德,还谈什么恢复,谈什么北伐?”
“这就如同两人下围棋,一开始落子的时候到要强占星位。”高杰道:“先出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动作快的吃肉,慢一步,日日都吃不到热的。”
这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陈潜夫恍然大悟,心中对高杰只有佩服。难得地没有笑,反郑重地一拱手:“兴平伯果然是沙场老将,佩服,佩服。”
越其杰知道自己无法说服桀骜不驯嚣张跋扈的高杰,只得轻叹一声,默默地跟在高杰身后。
内心中,他也有些怀疑:或许许定国没有投降建奴吧,毕竟这只不过是个传言,无端怀疑我大明朝的带兵大将,若是惹出事端,将来须不好向马阁老交代。
只老木头已经可以肯定许定国已经投鞑,偏偏他手头没有证据,无法提醒高杰。就算说了,高杰不但不会相信,反怀疑自己的真实身份。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老木头捏紧手中的金瓜锤,心中暗骂:高杰,蠢货!
等高杰到着五十余人骑马进入睢州城门洞的时候,老木头回头看了一眼,滚滚黄沙中,一队一队秦军士兵无头无尾地在旷野上开拔,直趋开封。
这次出河南,秦军总共调动了两万人马,都是高杰刚整合的精锐。
队伍走了一个下午,到黄昏时才完。
进城之后,高杰、越其杰、陈潜夫和高杰的五十个亲卫被安置在睢州故兵部尚书袁可立府第歇息。许定国又派人来带信说,他正在准备酒宴,等会儿就过来陪兴平伯和二位大人以及一众兄弟洗尘。
大家在路上走了多日,已经累了,各自洗了个热水澡,换了干净衣裳在袁府休息。
老木头却不敢松懈,依旧批着铠甲,提着兵器,骑了马在城中乱转,勘探地形,顺便观察许定国部的虚实。
第0914章 运气不错
扬州镇,通州贡院。
看到来了这么多考生,瞿式耜面上终于露出了笑容。心道:“这个黄佑不愧是当初卢建斗和如今的颖川侯孙元的首席智囊,办事倒也得力。”
在上个月月末的时候,扬州镇的公务员考试报名的也不过区区二百人不到,可以说只要来考,都是必中。如此冷清的场面,叫瞿式耜大觉丢人。
可等到临近考试的这几日,那么报考生员却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简直就是井喷,到截止日期为止,竟达到惊人的千人之数。想来,生员们一开始时都不好意思来报考,怕的就是在士林中背上污名。
后来,随着考期越来越临近,秀才们还是抵抗不住当官发财的诱惑,纷纷站了出来,领了扬州镇发的路费,将牙一咬跑通州来了。
瞿式耜满意的同时,对孙元也是大为不满。孙元搞了这么一出不伦不类的考试,简直就是将人性中的贪欲之恶整个地激发出来了,对东南士林风气的败坏简直就是令人发指。
可是……瞿式耜隐约知道自己的恩师之所以能够主持朝廷恩科,和将来入阁为相,都是这个孙元出了大力的。而且,自己做应天府尹也得由颖川侯点头。
这场公务员考试之后,自己已经彻底同扬州镇捆绑在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恩师有令,又如之奈何。
想到这里,瞿式耜心中突然一动:看来,这个孙元好象并不是马瑶草一党。或许他和马士英不过是合作关系,真要说党,恩师、孙太初和老夫才是一家人——钱党?
瞿式耜心中混乱起来。
……
卯时,贡院的大门打开了。上千生员一涌而入。周仲英顾不得丧气,也跟着冲了进去,在考官那里报上姓名籍贯,然后就被分在乙棚十八号。这可是个好彩头,十八,要发。
人实在太多,挤得厉害。周仲英一手提着考篮,一手护着卷子和凭证,如同一叶扁舟,被人浪冲得立不稳脚。
身边,全是一张张文弱的脸在闪过,很多人看起来非常面熟,大约是以前在参加士林文会谈诗论道是见过面。这次,都来了,都想做官。
同周仲英一样,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将头低头,生怕被熟人认出来,丢了脸面。
为了这次考试,扬州镇可是下了大本钱的,将贡院修葺一新。高大的明远楼都换上了琉璃瓦,在灯光下,当真是金碧辉煌。
上面隐约可以看到不少大人物站在雉堞后面,用单筒千里望不住朝下面看着。
楼门口站着两排全副武装的士兵,他们身上都穿着亮得可以照见人脸的铁夹,腰上挂着一口雁翎刀,手中举着长长的苗刀。
这些可都是经历过无数场杀戮的悍勇之士,往那里一站,杀气逼人。先前还挤得厉害的人潮顿时安静来,所有的士子都排好队,一个接一个地朝里面走去。
“报,稽查士子无私相往来。”
“报,执役人员无代为传递之弊。”
不断有报子飞快地跑上城楼,向上面的监临官禀告。
这样的情形在以前周仲英早看得熟了,他可是考了一辈子科举的。眼前这规格,竟是一省乡试才有,叫他心中一阵大震,这扬州镇的动作真大呀,简直就是裂土封建,独成一国了。
进了明远楼,正面就是正副主考官阅卷之所,两侧则是考生们的考棚若干排,每排几十个房间。
进去之后,还放着一个长案,后面做着几个官员。
作为视途老马,周仲英自然知道这叫尺头案,用来查验考生真身的。
他就跟着众人移了过去,一个官员客气地问了他的姓名,又查了准考证,验了相貌,然后拿了个模子印了朱砂,在他的考卷上盖了骑缝章,又将卷子递了回去,挥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