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士[精校版]

第116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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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战军团出征,打上几场恶仗,整编、改制的事情也是常事。就拿最早由洪承畦训练出来的秦军来说,如果只在西北剿贼,那就是他洪某人的私军。一旦调到京畿打建奴,洪老亨一出任蓟辽总督之后,部队就被拆分了,一部分回了陕西,一部分留在辽西成为关宁军的一部分,最后随着松锦大战烟消云散。
至于回到陕西的秦军一部,后来又跟了孙传庭,被贼军打溃。其中又有一部归了高杰,所以,如今高杰手下的那支秦军和除了传承至反正的闯军之外,也继承了洪老亨秦军的衣钵。
军队就是军队,说到底是国家的暴力机器,名义上并不属于任何个人。一旦条件适合,一纸命令下来,要整编要改换主官或者移镇,也是一见很容易的事情,就看你怎么做了。
这么一想,马士英好象把握到了孙元的一些思路。
他心中不觉一动:孙太初对郑家新军下了这么大工夫,钱谦益和王铎也动起了脑筋,看来,这新军或许还真是一支强军,值得争取,老夫倒是不妨也插进去一只手。
这只不过是老马出于一个政治家特有的思维回路罢了,若是叫孙元知道,只怕他会苦笑一声:老马,你真是冤枉我孙元了,某真的是只想守住南京。南京若是沦陷,我宁乡军孤悬江北,被敌人南北夹击,问题就严重了。扬州镇才多大点地盘,如此一来,基本没有战略回旋空间?我这不但是为保住大明朝,也是为了自保啊!
……
“该得怎么将手插进去呢?这人必须是懂得军事,且威望和地位不逊色于王铎。否则,若是让王铎掌握了新军,致使钱老头势力大张,将来在朝堂之上,谁人又制得了他?”
马士英背着手在书房里慢慢地转起圈来,女儿和孙元行了苟且之事,以至怀下孽种,这是让他又伤心又愤怒。可不知怎么的,他内心中突然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感觉自己已经有了捏拿孙元的本钱。老钱将来不管如何蹦达,可无论如何也不能代替自己的在朝堂中的位置。
自己和孙元,既有合作同盟之处,也有对立,这才符合大明朝政治生活的常态,也不意外。
转了几圈,马士英有了个主意,对着外面喊了一声:“来人。”
一个书吏进来:“阁老又何吩咐?”
马士英:“朱延之还在留都否?”
“禀阁老,按说朱总督应该去江北视事的,可惜建奴攻势甚急,不克成行,如今正逗留南京。”
“那好,你拿了老夫帖子去请朱延之过来说话。”想了想,马士英又道:“不,老夫亲自过去拜访。”
所谓朱延之,朱总督,就是当今挂兵部尚书衔总督上江军务朱大典。
朱大典乃是明朝的老臣了,天启年间就做过山东巡抚镇压孔有德发动的登莱之变,后大获全胜。当时,吴三桂、刘良佐等悍将都是他的麾下,乃是明朝督抚级大员总少有的知兵之人,在军界也有不小的威望。
崇祯八年凤阳之变时,朱大典又被任命为河漕总督,驻扎凤阳。
朱大典这人是个有才干之人,可惜他有个非常大的弱点——贪财——敛财明目张胆,肆无忌惮,颇有孙元的风采。
正因为做事情实在太过火,崇祯十四年的时候被人弹劾,丢了官职,回浙江老家养老去了。
弘光皇帝在南京登基之后,经马士英雄推荐,朱大典出任兵部侍郎。左良玉反叛,马士英慌了神,组织大军征讨。军中因为需要一个有威望的老臣挂帅,马士英又推荐了他。
后来左良玉突然暴毙,朱大典自然带不了兵,又不想去江北送死,就留在了南京。
严格说起来,朱大典和马士英并不合拍,两人政见也不同,尤其是老朱和阮大铖好象也闹得很不愉快。但当年朱大典在凤阳之所以丢官,罪名是贿结马士英,后来他之所以能够重新出山,也是因为马士英推荐。所以,在天下人看来,朱大典就是马党的人,至少也是外围。
此人私德有亏,却不可否认是个能人。
有他去新军,钱谦益和王铎想将手伸过去也不是那么容易。毕竟,无论怎么看,朱大典都是一个合适的统帅人选。
第1009章 战斗力惊人
镇江码头,一队又队人马正陆续沿着跳板开上船去。
新军大将郑森骑着马站在码头上,皱着眉头看着前面前面混乱的情形,满面都是焦急:“实在太乱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装船完毕,建奴都打到芜湖了,咱们必须在三日之内赶到大胜关同王相和朱总督汇合。”
确实是太乱了,成百上千条大船停在长江之上,因为实在太多,将宽阔的长江水面挤得水泄不通。每次只能有一条船靠到码头上,要待装满人货,开出去,才能轮到下一条船。
新军总共有两万人马,这些人经过以秦易为首的教官团训练之后,总算是有些强军的模样。可这也仅限于主力战兵,实际在一支军队不可能全是战兵,还得有大量辅兵,这些人可没有任何军人的荣誉感,秩序也乱。
在镇江训练了小半年,福建那边经水路运来大量的物资,如今,这些物资又要逐一装船送去大胜关。朝廷国库空得可以饿死耗子,自然是拿不出一粒米给郑家新军,所有的军资都由少年郑成功自己筹措,包括这次转运兵马的船只也是他求了叔叔郑鸿魁半天才借来的。
如今,一堆又一堆麻布口袋放在码头上,满天都是争食散落在地谷子的雀鸟。一匹匹战马经过跳板长嘶着走上船去,一队士兵吃力地推着一门大炮,好不容易将大炮装上一艘小艇,可惜大炮实在太重,顿时一倾,将满船的人都带下水去。一时间,江中满是士兵的呼喝声。
大船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架设了滑轮,将一门门炮艰难地吊上甲板。
大量的士兵因为在码头上等的时间实在太长,被太阳晒得实在受不了,已经将身上的铠甲脱下来,堆在一边,然后乱七八糟地坐了一地。
更有人实在渴得受不了,直接跑到江边,拨开水面上的白菜叶子和白色的泡沫,“咕咚咕咚地”牛饮。
这样的情形引得军官勃然大怒,就有一个军官冲上去大声喝令:“谁让你们饮生水的,不想活了?”
“所有人都坐好,看看你们的模样,简直就是在放羊!”
不用问,这人自然是孙元派过来的教官。那些士兵被他一通呵斥,畏惧了,急忙跑回队伍里,按照他的指使,整齐地坐成一个小方阵,等着登船。
随着一个又一个教官的口令,新军部队总算有些模样,但装船的速度还是很慢。
郑森见部队秩序好了些,脸色稍缓。年轻的统帅一阵头疼:这些混账东西,虽说训练了这么长时间,可还是不成。若非有教官们竭力维持,部队只怕还真要散了。
在以前,他在家中做大公子,军中一应事务都有父亲和麾下大将,他是从来没带过兵的,尤其是这么大规模的集团军。
在以前,他觉得别说两万人马,就算是二十万也没什么了不起,左右不过是发号司令罢了。如今部队一开始长途行军,他才深刻地认识到,其实事情并不像他想象的那么简单。光将这两万人马和物资装船就如此麻烦,更别说打仗了。
见人挑水不吃力,等到自己亲自上阵的时候,却要被扁担压断腰。
见手下很快被教官们整顿好记录,未来的国姓爷对于宁乡军,对于孙元的佩服更是深刻。到现在,还真有点顶礼膜拜的意思。也不知道当年孙太初带这么多人马又是如何转战千里,在沙场上斩下奴酋岳托头颅的?
听到郑森问,旁边,施琅回答道:“少将军,秦将军说,三日之内应该能够赶到大胜关的。部队这还是第一次大规模集结出征,经验不足,一开始发生混乱也在所难免,不用担心。”
郑森:“那就好,那就好,训练了这么长日子,也该上战场了。”
“是啊。”海霹雳一脸的兴奋,他猛地以双拳互碰:“都快等不及了,是驴子是马也该拉出去溜溜。这一天,属下期待已久。”
郑森微微一笑:“上了战场需奋勇杀敌,别丢了咱们镇海军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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