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师父，我，我好像做噩梦了……”
“噩梦？”
听到这个回答，尼姑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你在诵经时也会睡着？”
“不，这个……我……”
少女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她此刻却是什么都说不出口。
“无论如何，你搅乱了诵经的晚课，这可不好。”
尼姑微微摇头。
“我现在命你去思过室反省一晚，明白了吗？”
“是……师父。”
听到尼姑的说话，少女有些沮丧的低下头，离开了诵经室。她可以感受到同伴们那投向自己的诧异与疑惑的目光，这让她更是郁闷无比。
我究竟是怎么了？
在孤独的石室里，少女看着眼前孤零零的烛火，双手抱着膝盖蜷缩在墙角。窗外依旧在下雨，说来也奇怪，虽然这里的确经常下雨，但是一连下了好几天都没有停还是很少见的，而且，原本悦耳的雨声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听起来却让人有些心烦……
少女用力摇动了一下脑袋，再次摊开眼前的经卷，缓缓的诵读起来。她希望自己能够在这里获得宁静，只要过了这个晚上，一切就会恢复原样的……至少她希望是如此。
少女盯视着经卷，开始低声念诵起上面的经文，很快，她的心灵就沉浸在了这平和的经文声之中。渐渐的，她似乎完全忘记了外面的雨声，在少女的世界里，只残留下了那些经文……
然而，事情并没有到此结束。
少女自己并没有意识到，虽然她眼下盯视着的是眼前的佛经，但是从她嘴里念诵出来的，却是完全无法想象的，充满了某种诡异意味，类似咒文般的祷词。与此同时，她的眼神越来越浑浊，暗淡。
一缕冰冷的风悄然浮现，从少女的身边吹过，连带着烛火开始晃动，与此同时，在墙壁上所映照的影子中展现出了几分扭曲的黑暗，它们仿佛一条条触手般，从少女的背影身后缓缓的接近……
此刻的少女已经完全陷入了一片茫然，她低声咏唱着连自己都不甚明了的祷词，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然而，对于少女本身来说，却并非如此。
她只感觉到自己内心一片清明，就好像与这个世界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一般。她依旧能够听到耳边传来的，与雨声融合在一起的低语，但是这一次，那些低语并没有让少女感觉心烦，相反，它给少女的感觉就好像是来自佛祖本身的智慧，那些宛如梵音般的音色让人着迷，她感觉到自己的身心都沉浸在了某种未知的快乐之中，无比幸福。
就在这个时候，原本从外面紧锁的思过室的房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随后凛冽的寒风夹杂着雨滴吹进了房间。
少女转过头去，她所看见的，是一个散发着金色光辉的人影，他就站在那里，照亮了整个世界。
啊，是佛祖！
一股难以言语的感动从少女的内心深处浮现，她双手合十，跪倒在地。
声音越来越响亮，而此刻，这些声音让少女无比的激动与兴奋，她此刻就仿佛正置身于师父所说的西方极乐世界之中一般，感受到的是慢慢的幸福与内心的平静。与此同时，少女看见几个奇怪的东西，从那个散发着金色光辉的人影身上逐渐浮现出来。
一条条湛蓝，闪耀着不住变换的晦暗光辉的触手从门外进来，它们来到少女的身边，缓缓的缠绕住了少女的面庞，脖颈，四肢。然而少女却完全没有反抗的意思，她就好像是一个被操纵的木偶一样，任凭那些触手带着自己站起身来，缓缓的向着前方走去。
与此同时，一件件衣服从少女的身上悄然飘落，散落在了地面上。
冰冷的风夹杂着雨点吹打进来，打在了少女的身上，可是少女却没有丝毫的回应。她的两只眼睛此刻被变换不明的色彩所笼罩，而那些如同深海怪物般粘稠，散发着幽蓝色光辉的触手则缓缓的舒展开去，一路向前扩张。
但是少女完全没有丝毫的慌张，相反，她只是盯视着那个发光的人影，向他走了过去。
而当那个发光的人影将她抱入怀中时，这一刻，少女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充实的喜悦与幸福。
第2064章 侵蚀
非常顺利。
看着自己怀中仿佛绵羊般熟睡的少女，方正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了一抹笑意。
说实话，方正也曾经考虑过，要不要使用另外的方法来操纵这些人，但是很遗憾的是，方正发现自己做不到。
这些少女在很小的时候就来到了慈航妓寨吃斋念佛，佛经已经深入到了她们的灵魂深处。这就好像是一块盐化入了水里，想要再把盐提取出来就只有把水彻底蒸发了。
对此方正也没有办法，于是他只好采取自己的B计划。
也就是渗透与转化。
对此方正是毫不留情的，作为一个真神，他非常明白真正的信徒是什么样的存在。
不是那些干旱时候出来拜龙王求雨，发洪水的时候出来拜龙王泄洪，或者渴望自己能够高中状元，金榜题名，成功娶妻生子的普通人。这些人严格来说不算是信徒，他们和神明之间的关系，与其说是神明与信徒，还不如说是商人与消费者，他们提供了香火愿力给神明，希望神明回馈和实现自己的愿望，或者指点迷津。可以说，双方其实算是一种对等的消费关系。
如果神明无法回馈或者实现愿望的话，那么作为“消费者”的香客就会离开，转而去寻找其他的商人（神明），或者干脆就不再光顾了。
这当然不是信徒。
真正的信徒，其实就是像眼前的少女这样，全身心的将自己的一切都献给神明的存在。
当然了，如果以正常人的眼光去看，宗教信徒很大程度上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他们同样乐施好善，乐于助人，甚至像这个少女，天真烂漫，看起来毫无威胁。但是他们会忽视一点儿，那就是——在信徒的世界里，没有对错，只有正邪。
当你和他以及他的信仰站在一起时，那就是正义的。
但是反过来，如果你与他的信仰相悖时，那就是邪恶的。
这远远比区分对错要麻烦的多。
原因很简单，对与错是一个事实基准，假若一个国王，他统治下的国家繁荣富强，人民安居乐业，那么这是事实，从这个层面来说，国王所做的肯定就是对的。如果用对错来区分，你不可能睁着眼睛说那些在街上幸福生活的人其实都很痛苦，其实他们是被压迫的……这是说不过去的，也是无法辩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