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班了一段时间，温凌也认识了一些同事，熟悉的就是相邻维修工位的两个。
一个是女性，叫艾伦妮，另一个是男性，叫卡尔，他们都比温凌大。
知道温凌未成年，还颇为照顾她。
见她只吃营养块喝营养液，艾伦妮就道，“老吃这些，你受得了啊？”
温凌道，“我只负担得起这个。”
她晃了晃外表装上的能量含量标识。
艾伦妮就明白了，“你基因等级肯定很高。”
温凌没吭声。
卡尔双脚一蹬，椅子就滑了过来，“小温凌的基因等级是多少？”
温凌道，“a。”
这没有什么不好回答的，a级基因也不用藏着掖着。
卡尔就啧啧，“那你做什么维修工啊，去莎娜去温蒂这些地方，只要你脑袋上顶着我是a级基因，就什么都有了！”
这两个地方是本地高档场所，购物娱乐一体，很多基因不错想走捷径的人都会去那里搏个机会。
有钱人都希望自己有优良基因的后代，星际人的基因已经无法改良，只能强化。
寻找优良基因诞育下一代是很正常的事。
艾伦妮瞪卡尔，“不要教坏小孩子，温，你别听他的。”
温凌笑了，“我明白，只是我知道我吃不了那碗饭。”
那得身段柔软，会看眼色，脸皮也要厚，如果被看不起讽刺辱骂乃至挨打，得全都面不改色往肚子里咽。
温凌自问做不到。
她骨子里太烈了，是宁愿自毁也不会让人好过的。
卡尔就笑，笑了一会儿叹气，“确实，那碗饭也不好吃。”
顿了一下，“我邻居的小儿子，也是a级基因，不知道听了谁的胡言乱语，不好好读书，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去了莎娜，他确实过上了一段时间的好日子。”
艾伦妮等下文呢，卡尔却不说了。
艾伦妮拿出自己的维修长杆，倒过来捅卡尔，“后来呢？”
卡尔笑了笑，“后来？没什么后来，他死了。”
温凌看着卡尔。
卡尔神色淡淡的，“人家是看上了他的基因，但你知道那些贵族有钱人喜欢什么吗？”
他自问自答，“他们喜欢稀缺，喜欢定制，喜欢独占，哪怕是基因，他们也不会喜欢和人分享。”
温凌微微张嘴，她明白了，有人看上了那个男孩的基因，但他们不会让这个男孩进自己的家门，那么得到了他的基因后，这个男孩还会去找别人出卖自己的基因。
这是看中男孩基因的人不允许的。
想想也是哦，你家的孩子，他家的孩子，还有其他人家的孩子生物学父亲都是一个，这种人家当然不会容忍。
温凌没忍住，“把他弄不育了不就行了吗？”
为什么要杀了？
卡尔哈了一声，“这种人家考虑的可多了，不育了这个人还在，他以后要是堕落了，被人包养了，或是破罐子破摔仗着生物学父亲的身份纠缠不休怎么办，他们可不能接受。”
温凌还是想不明白，“他是你邻居家的孩子，父母就这么算了吗？”
卡尔眼神更加讥诮，“只要利益够大，一个孩子算什么，他们还有别的孩子，还能生呢。”
温凌不知道该说什么，艾伦妮也叹了口气。
这种事在昆克星不少，但阻挡不了人们想走捷径和一夜暴富的发财梦。
那个孩子为什么答应？他不能不去吗？
基因优秀不代表这个人有学识有阅历，能明辨是非。
打个比方，爱因斯坦如果没机会接受教育，一直是个文盲，他能有后来的成就吗？
那个孩子的家人或是身边的人对莎娜这种地方只会赞扬推崇，只向他描述被人看中了会有多么美好的生活，他只会更向往。
卡尔又道，“不过也不是都这样，一般被看中的都会被养起来。”
生活优渥，不愁吃喝，也没有自由。
就像温临说的，让他们无法再生孩子就行了，也不用物理毁灭。
那个男孩可怜在被一对急需要优秀孩子出生争夺家产的夫妻看中，得到了他们要的孩子，丈夫动手料理了他，妻子从头到尾没问过一句。
他们已经支付了报酬，男孩的家人接受了，就这么简单。
真要是看中一个死一个，那再拜金也没人敢去了。
说了一会儿话，活来了，三人分头忙活。
到下班，卡尔叫住温凌，地给她一张卡片，“你要是愿意，去老约翰那里看看。”
顿了一下，“其实在昆克星，基因优秀不见得是好事，负担重。”
好基因是为了激发精神力准备的，但很多人根本得不到激发的机会。
这时候身体消耗的食物却比旁人多的多，没点能力是真的会饿死的。
星际社会，还会饿死人真是个笑话，不过这个还真不是笑话。
艾伦妮基因等级是b级，她就算工资和温凌差不多，温凌一个月吃五万，她只要两三万就够了，负担明显比温凌轻。
温凌早就有这种感觉了，她存不下钱，她到手的工资不算低，这里不是月结的，四天就结一次。
但她不能胡乱花，房租、水、能源这些基本开销要预留好，然后大头就是她要吃的东西。
她在旁人羡慕的眼神中去高能量食品区里抠抠搜搜的拿营养块和营养液。
对那些高能量天然食材高贵冷艳不看一眼。
看什么看，看了也买不起。
卡尔给温凌的卡片是一个百货店铺地址，店主是老约翰，他那里有便宜一点的高能量食物，就是需要自己烹饪。
这个难不倒温凌，她可以自己烹饪。
省的虽然不多，也是好的。
买了几次后温凌问老约翰，“这些食材都是哪里来的？”
星际食物都有专门的公司负责种植养殖加工，又有专门的渠道销售，三标齐全，能追溯源头。
老约翰这里的食材啥标都没有，只给你看一下检测报告，或是自己去检测，反正能量含量是不会胡说的。
有时候这些食材的能量含量还会高一些呢。
老约翰指着头顶，“那里来的。”
温凌莫名其妙，等她离开店铺再抬头，看到了昆克星的那颗自然卫星，人称小昆克星。
小昆克星不像温凌上辈子世界的月亮，什么都没有一片荒芜。
这颗星球上的环境比月亮可好多了，但也不适合人类居住，氧气含量太低。
昆克星人口也不密集，所以没必要住到小昆克星去。
人们对小昆克星进行过勘探，发现了一些矿产，但储量不高不值得开采。
上面的动植物也稀少，动物还很彪悍嗜血，人们对这颗星球渐渐失去了兴趣。
但它毕竟是一颗有物资的星球。
后来昆克星和温凌一样有类似困境的人发现上面有些植物和动物是可以吃的。
就是能量含量不稳定，高高低低，但也能让人省下一大笔钱了。
老约翰有路子让人上去。
飞船每天来回一班。
这种距离都不算离开昆克星系，只能说是在院门口溜达了一圈。
但设备武器什么的得自己备。
也就是防护服，氧气包，地面交通工具这些。
温凌那辆地面飞车不能在小昆克星使用。
星球环境不同，交通工具也不同。
做这种事都是因为无奈，谁不想吃得饱穿得暖不为琐事操心。
温凌也没想到自己心心念念想改良强化基因，最后她确实办到了，但美好生活依旧没有到来。
她只能面对接踵而来的新问题。
说出去谁他妈信，她一直在温饱边缘徘徊。
老约翰也没说劝阻的话，只给温凌一份单据，让她做这些准备。
还有，上去了生死自负，没人给你负责。
上去一次，如果顺利，也能有几万收入。
温凌也是没办法，维修工的工资顶天也就七八万，听起来不少了，在昆克星能过的很舒服。
但前提是基因等级低的人才过的可以。
温凌一直是月光。
她也想过的舒服一点，住的房子大一点，地面飞车好一点，吃的好一点，这些要求不过分吧？
但她目前做不到，如果没有别的收入，她会永远这样。
艾伦妮基因等级是b级，她的工资和温凌差不多，就过的比温凌舒服多了。
这里是个很矛盾的世界，人人追求优秀基因，但并不是拥有了优秀基因生活就一片绚烂。
温凌从牙缝里挤了钱买了装备，上了小昆克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