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强忍着,给自己套上了一层斯文的外衣,从来没强迫过一点。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在表象之下他怀揣着怎样不堪的心思。
女子身上浅淡的香气不断地飘散过来,他的额头渗出汗珠,沿着鼻梁缓缓流下。
他猛得站起身,深吸了两口气,“你先……”
话还没有说完,手里就被塞进来只柔弱无骨的小手。他的话停住,俯视着坐在床边赤红着脸的小妻子,高大的身形遮挡住大部分的烛光,落下来的影子能将女子完全遮挡住。
江新月能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灼热的目光,润湿的杏眼眨动两下,羞耻地想要钻进被子里,却始终没有收回自己的手。
男人解开腰带,露出紧实的月要月复,随后她就碰到了一个并不算陌生的东西。
那一刻,她都分不清是自己脸烫,还是手烫。
只觉得空气燥热,处处都涌动着不安的因素,随时会引起滔天的火光来。
心跳开始加速,落在自己耳边的却不止有心跳声,慌乱中她胡乱地抓紧了能掌握的东西。
随后就直接被推倒在床上。
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她的下颌便被人捏住,唇瓣被迫分开就被闯入起来,像是被凶猛的饿狼找到最新鲜的食物,不停地被口勿着。
说是口勿,更多却像是一场掠夺。
呼吸缠绕,声音交融,最后已然分不清谁是谁的。
江新月委屈地要命,手上沾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要是可以的话,她连整只手都不想要了。在男人进耳房时,她偷偷将领口掀开往里面看了两眼,手指印和红痕一个不落。
难怪她到现在都隐隐觉得疼,似乎还残存着火勺热的触感。
她真的要发疯,早知道会是这么个结果,她才不想去哄裴延年呢。生气就生气呗,难不成他还能把自己气死?
所以在裴延年出来时,她直接将被子卷吧卷吧,背过身去,“你不是说还有事没处理?要去就赶紧去吧。”
裴延年在被面上轻拍两下,语气懒散散的:“楚荞荞,我还没消气呢。”
江新月扭过头,难以置信地看向他。
这是吃干抹净不认账了?
哈?
她都快要被气笑了,“我看你挺喜欢生气的,那你就继续生气吧。”
他伸出手将被子往外拽两下,没拽动,眯着眼睛问:“你是不是想,明天就连岳母都知道我被你赶出清风院的事。”
徐氏还住在东屋养伤,要是知道裴延年送她回来之后立即走了倒是也还好糊弄,可偏偏呆了这么长时间又走了,指不定还要怎么疑心。
江新月手上的力道松了松,心里还是气不过,背过身去没有理会他。
很快,身后就贴过来一具火热的躯体。
裴延年身上火气重,这一点在冬日里就显得特别重要了。江新月畏寒,夜里睡觉的时候总是不自觉地滚到他身边去,暖和和地能睡个好觉。
习惯了之后,这两日她就有点不习惯。等陷入到熟悉的怀抱中时,她象征性地挣扎了两下,也就随他去了。
裴延年却还是不放心,交代道。
“这次砚青会留下来,你要是有什么事可以让他给我递消息。事情紧急的话,你问问老夫人,又或者让砚青去找顾君珩。这些年他一直在京城中呆着,三教九流的人认识不少,会帮你做的。”
“不过记得要听陈大夫的话,平日里多走动走动,等天气好了之后,不要贪凉吃些冰的。庄子上都有新鲜的水菜和牲畜,想吃的话让人送过来。”
“没事可以出去转转,但是不要走得太远,最近京城并没有那么安全。出门的话,一定要带着侍卫,让十二跟在身边。就算是去徐家,也要把人带上。”
……
如果可以有选择的话,裴延年都不想走这一趟。可现在裴策洲还过于稚嫩,许多责任还担不起来。如果让他继续留在京城,他会在老夫人和长嫂邵氏的偏袒下潇洒地过一辈子。
于公于私,他必须走这一趟。
江新月没体会到他的心情,只觉得他今天少见的话多。又因为刚刚做了那些事,她就有了些不耐烦,“我又不是傻子,能照顾好自己的。”
“关心你还关心错了,是吧。”裴延年没好气地捏了捏她的脸,见她已经困得睁不开眼,便没有再多说什么。
“睡吧。”
融融夜色,两个人都睡得很沉。
天还没有亮时,裴延年就已经醒了过来,悄无声息地下了床,开始换衣服。他动作放得很轻,转身时却发现,原本应该睡着的女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了起来。
她显然是还没起这么早过,眼睛还睁不开,乌黑的发丝披散下来还在缓神。
“吵到你了?”裴延年问。
“不是,自己醒的。”江新月摇了摇头,清醒了之后摸着床的边缘下来,“这不是想要贤惠一把,帮你换衣服。”
裴延年伸手撩开她的头发,将头发别在她的耳后,露出一张因为没睡好而泛白的脸。他垂下眼帘,在她的额上亲了一口,“省了吧,我自己能行,回去继续睡吧。”
可江新月这次却格外坚持,主动拿了衣服,替他将衣服披上。
裴延年看着低头替自己系腰带的女子,就只见纤细柔软的指尖抵着粗糙的皮革绕了个圈,腰带上就突然多了个墨绿色的荷包。
他颇为意外,拿过荷包放在手里仔细观察着,刺绣的针脚并不算细密,有的地方甚至跳针。若是下人做的,定然不会将这种样子的荷包交上来。
“你亲手缝的?”裴延年笃定却又忍不住怀疑。
江新月“嗯”了一声。
那瞬间裴延年说不出自己是什么感觉。
少年时,父亲和兄长出征之前,他也曾看见过母亲和嫂子亲手替他们准备东西。临走时只要一回头,就能看见散发着温暖烛光的房屋和站在门口的人。
可等到了自己,送行对于裴家来说已经成了种残忍的事。
他也不常在镇国公府住,命令下来裹着风雨趁夜出行也是常有的事。
就是没有想到,有一日自己也会在别人的惦记中出行。
他觉得手中的荷包犹如千金之中,来来回回看着也没有上手触摸,怕手心的茧子会将真丝给刮花。等看够了之后,他才妥善地将荷包收进衣襟的口袋中贴身放着。“我很喜欢。”
江新月其实想说没什么好喜欢的,她也没费什么功夫。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总是闷闷的,不大想说话。
可能是自己起得太早了吧。
总不能是因为担心裴延年。
裴延年有什么好担心的,当初带着她去了一个山匪窝,全身而退地将山匪一锅端了,还轮得到她担心?
可裴策洲的话又回响在耳边,她忍不住问:“应该没有危险的,对吗?”
向来明艳的小妻子没了往日的神采,耷拉着脸,湿润的眼底藏着担忧。
裴延年没忍住,揉了揉她的脑袋,而后又亲了上去。
破晓的天光中,他的眉眼柔和下来,声音沙沙的:“没有危险的,我会尽快回来,等我。”
第81章
081
时间虽然还早, 但是江新月心里乱糟糟,也没能睡得着,就一直坐等着天完全亮起来。
正准备吃点东西再回去睡个回笼觉时, 外面突然吵闹起来。
“江氏,你在哪里, 给我出来!”
张氏提着裙摆, 带着下人气势汹汹地绕过影壁,穿过庭院直接往里走。
江新月还不知道情况, 让青翡出去看看, 青翡立即探出头去看外面吵闹的人是谁。
只是刚探出一个头, 帘子就被掀开, 她急急忙忙往后仰去, 差点儿摔倒。
反应过来之后, 她也不顾上自己的身份,一把将面前的女子抓住,“二夫人, 您这是要干什么?”
“你给我起开, ”张氏将抓住自己的人撕扯开, 看向站起来的江新月,两只眼睛都快要冒火, 质问道, “你说!是不是你!你昨天到底和琦月说了什么!”
江新月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耐着性子询问:“二嫂,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还在这里装!”张氏却觉得她是在故意推卸责任,情绪激动地指着面前的女子, “如果不是你说了什么,琦月怎么好好地就要离开, 和她小叔去剿匪?”
这个消息让所有人都惊到了。
江新月完全没想到,还会有这么一出,看起来文文弱弱的裴琦月居然要去剿匪!
她立即对身边的十二说:“你去前院和砚青说,让他现在就带着人去追。队伍出发走得慢,现在应该才出京城没多久。要是没追到人,就让他直接找国公爷,让国公爷留意琦月姑娘有没有跟上来。要是见到人,让他无论如何也要把姑娘秘密送回来。”
十二得了吩咐,也不敢耽搁直接就小跑着离开了。
张氏见她确实像不知情的样子,心里的火气渐渐散开,原本指着江氏的手无力地垂下,整个人像是一下子被抽去了大半的精气,就连头上戴着的巨大海棠花金簪钗都像是在发蔫。
半晌,她才涩涩开口:“我已经叫人去追了。”
江新月开口安慰道:“放心,这点时间来得及,一定能追回来。”
她拉着张氏在凳子上坐下来,询问到底是什么情况,怎么就知道裴琦月是跟着剿匪的队伍走了。
“过几日便是昭阳公主举办的春梨宴,我想着今天带着她去珍宝阁,选几样首饰到时候出席宴会。可推开门进去之后,就发现屋子里没有人,床头边的柜子上放着一封书信,说是也想去试试剿匪,等到了地方就给我写信报平安,叫我不要担心她。”
张氏说到这里牙齿都在打颤,气得眼泪直打转,“你说她怎么这么大的胆子!一个姑娘家剿什么匪,山匪同她有什么关系?为什么就不能安安心心地留在京城,嫁一户好人家,日后平平安安地过日子!我到底是做了什么孽啊,生了这么个女儿,她是要把我气死吗?”
江新月倒是能体会一点二嫂的心情。
别看现在大周民风开放许多,可到底受了前朝的影响。前朝胡人南下入侵,山河沦陷,旧都岌岌可危之际,前朝皇帝割地赔款又赠以大量女子求和。可时人不去怪前朝的懦弱,反而对女子的贞洁要求更为苛刻,甚至有将女儿养在阁楼中连大门都不让出的。
而大周建立初期,人口凋零,朝廷一直鼓励女子再嫁。可观念并不是一下子就能扭转过来,尤其是在所谓的高门第中,更是看重所谓的名声。就是她的舅母卢氏,在替徐宴礼挑选亲事时也会着重打听女子的习性。
若是让人知道裴琦月在军营中待过,只怕要惹出不少的非议来。
江新月自己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可她不能这么说,转而问:“琦月学过武吗?要是没练过,怎么敢一个人出发的。”
张氏的抱怨一下子卡了壳,看了江新月一眼之后,左顾而言他,“嗯,小时候跟着先生练过两招,哪里知道她现在还惦记着。”
说完之后,她就开始说裴琦月的不孝顺,不停地朝着门口处张望着,盼着十二能送来裴琦月已经找到的消息。
十二没有来,先赶来的是老夫人和大夫人邵氏。
老夫人也没想到裴琦月会这么大胆,居然敢一声不吭直接走了。在听到张氏气势汹汹地冲到清风院之后,她心里更是火急火燎,立马赶了过来,生怕两个人发生冲突。
江氏现在还怀着孩子,裴延年前脚刚走自己的夫人就出了事,这不是要让两房生了死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