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之后的,她扭过头不去看他。
裴延年去牵她的手,被躲开;去摸她的腰,被让开;最后想要揽上小妻子的肩膀上时,还被人耸着肩膀抖落下来。
江新月被弄得烦了,正在心里发誓裴延年要是再碰上来一定要再打他一下时,后背忽然贴上来一堵滚烫的墙,紧接着肩膀上一重。
裴延年从身后拥着她,靠在她的肩膀上。
两个人体型悬殊巨大,落下来的影子更像是孤狼小心翼翼叼着自己藏在窝里的珍宝。
“不说你还生气。”裴延年蹭了蹭她的脸,如同想象中柔软,叹了一口气,声音跟着低了下来。
“楚荞荞,我没有任何立场去说难过之类的字眼,因为这是我一开始,就选择好的路。我甚至庆幸,还有策洲在。万一我发生什么意外,为了他她们还有支撑下去的理由。”
“我也没办法计较偏袒不偏袒的问题,因为我曾经受到我的父兄对我同样的照拂。”
江新月默了默,而后开口:“我不是为了这事生气。”
“那因为什么?”
“我就是生气……”她抬头看了看头顶的天空,漆黑一片见不到光亮,“你好像什么心里话都不会和我说,不管是高兴还是伤心,全都要靠我去猜。我有时候猜得准,有时候猜不准,永远都要琢磨。我不喜欢这个样子。”
裴延年闷笑:“那我每天都会和你抱怨,你就会高兴吗?”
他说这句话时,带着点调侃的意思,想要让她不要忧心过重。
谁知道,小妻子此时转过脸来,极为认真地同他说。
“我不一定会高兴,但是你一定没那么不高兴。”
她说这句话时,巴掌大的脸上写满了认真。往日爱笑的眼睛定定地看着他,眸子里含着一层水光,里面盛满了细碎的光亮。
得知两个人要乘凉,底下的人早早就退了下去,此刻被问山招呼起来,在前罩房开了几桌,热热闹闹地在喝酒。
身后的喧闹声隔着庭院传过来,生动而又热闹,有了点凡尘烟火。
她于凡尘烟火中,熠熠生辉着。
那瞬间,裴延年被澎湃的心绪击倒,丧失了所有言语能力,仔细看下颌处还有轻微的震颤。
紧接着他又垂下眼帘,小臂的肌肉起伏紧紧攥着竹椅的扶手,高筑围墙告诫自己——楚荞荞这个人太会撒谎了,哄人的话一套又一套,他不知道听了多少,要是真的信了才是傻子。
小妻子,又不是第一日没心没肺的。
而小妻子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说了多么了不得的话,身体倾斜轻轻地靠在胸膛的位置上。
裴延年强忍着乱掉的心跳声,伸手将软乎乎的一团揽在怀中,冷不丁听见女子带着些娇气的声音。
“我想我可能没你想得那么脆弱,有些事,还是能够帮你分担那么一点点。”
心跳再次失序,山洪倾泻莫过于此,所有防备溃不成军。
裴延年闭上眼,清醒地痛恨着自己对楚荞荞的毫无原则,可还是做了一回傻子。
“好。”
第99章
099
江新月开始恍惚, 是不是自己的表达出现了什么错误。
她应该说的是“说说心里话”,而不是“做做心里事”,为什么最后的结果会发展到床帷之中。
“亲一次就可以了, 再多就过分了。”江新月一只手捂住自己的嘴,一只手抓住自己的领口, 眼神戒备地盯着面前的男人。
“你不是想听我说心里话, 这么戒备干什么?”
她脸色一下涨红起来,哼哼唧唧:“你这是说心里话吗?”
“怎么不算是?”裴延年挑眉反问, 顺手带下了她捂着唇的手, 刻意压低了声音, “说话是不是用到嘴巴?”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被拉得很近, 近到她能清楚得感知到来自男子身上的气息, 雄浑的带着强势的侵略气息, 强势到身体都忍不住变软来适应这种变化。
脑袋后面昏昏沉沉,她开口要辩解,“是, 但是……”
后面的话便被淹没在唇齿之中。
一盏茶的功夫不到, 她发现自己已经可耻地有了反应, 动情的速度是前所未有的,也能够明显地感觉到自己对于裴延年的依恋。
倒不是说往前没从这些事中得到过趣味, 只不过那时自己半懵懂着, 更多的是来自生理上的快乐。说句丧良心的话,那时候她下了床就开始嫌弃裴三的粗野和不知节制,恨不得直接冲上去将人咬得鲜血淋漓,整日费劲地想他怎么就精力那么好。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她好像也有点……想着这些事,会想到他汗涔涔的身体和匍匐在耳边时不可抑制的喘息。
可是这样是不对的。
身体和脑海已经成了两个极端。
前者沉沦, 后者恐惧。
可今日氛围太好了,安静的雨夜之中,两个人被困于一方小天地中交缠,落在墙上的影子都几乎要融为一体。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心脏的震动,血液也随着落在身上粗糙的薄茧涌动。
雨声和水声交织。
她忍不住捂住自己的脸,自暴自弃地想,算了,后面再琢磨自己喜不喜欢裴延年的事吧。
今日就放纵这么一晚。
就一晚上。
可在一个时辰之后,她就后悔自己的不知天高地厚。
还什么喜欢不喜欢,有没有命架得住折腾都是另一回事。
汗湿的脸泛着潮红,手指累到一点不想动弹,她声音也跟着黏黏糊糊,求饶道:“我不要了……”
紧接着,男人便亲了上来,声线不稳地敷衍着:“嗯,一会就好。”
她都不知道听了多少个一会儿,最后扛不住睡意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江新月被腿部的抽疼惊醒。外面的天还是黑沉沉的,屋内熄了灯没有一丝光亮,只能听见自己疼得倒抽凉气的声音。
但也不是第一次发生这种情况。若是白天就还好,能让马嬷嬷或是青翡等人帮忙按按。要是晚上的话,就受罪些,要忍着等这阵子疼痛过去就好了。
她如同往常一般忍着,就听见身边窸窸窣窣坐起来的声音,紧接着响起了男人的声音。
“抽筋了吗?”
“嗯。”
“那边?”裴延年握住她的脚腕,听见小妻子倒抽了一口凉气之后,又放慢了手里的动作,询问道:“是这里吗?”
江新月困得厉害,随便应了两声,“是。”
腿部就传来不轻不重的按压感,大手顺着筋脉揉捏,很好地缓解了那种疼痛感,整个人都变得轻松不少。
不过这样也挺折腾人的,江新月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含含糊糊地说道:“睡吧,我已经不疼了。”
“你先睡吧,我再等一会。”
她实在是太困了,听了这话之后再次昏昏沉沉地睡过去,隐隐约约能感觉有人不停地在按压自己的穴位。僵硬的身体一点点舒展,肌肉的紧绷感也逐渐消失。
也不知道是多久之后,身边才有人躺下。
似醒非醒之际,她从身后被人拥住,有人在她耳旁轻声说:“睡吧。”
——
江新月醒来时不记得中间还有裴延年替她按摩的事,在她的记忆中,她完全就是一个被压迫着这样那样的小可怜。
早上看见身上斑驳的痕迹,又在心底骂了一句“莽夫”!
她从床上坐起来,许久没见到有人进来,自己披了身衣裳朝着侧厅走去,看见青翡青翠等人正在收拾东西。
“夫人,你醒了!要不要先吃点东西。”青翡迎了上来。
“你们现在就开始收拾吗?”
青翠从一堆账本中抬起头,“早上时候,国公爷吩咐了,说是等雨停了好出行,就直接搬到庄子去。让我们捡着平时用得多的物件先带走,到时候要是缺什么,再重新置办或是回来再取一趟。”
江新月昨天听裴延年说要去庄子的话,还以为要拖上一段时间,毕竟老夫人那边不一定能同意。
估计这次他是真的动了火气,完全不在意老夫人怎么想。
她倒是挺高兴能去庄子住,就是希望回头老夫人别又把账算在她的头上。
她扫了一眼侧厅里摆放的大大小小的箱子,让青翡青翠继续忙着,自己则是带着十二去小厨房用了早膳,又很快回来帮着收拾东西。
别看她来镇国公府没有多少日子,可要收拾的东西真不少。
光是替两个孩子准备的用品,都在侧厅堆成小山似的,更不用提她的物件了。
正在她开始头疼时,张氏突然过来了。
张氏并不知道她要去庄子上的事,见到大大小小的箱子,好奇地问:“你这是干什么?要出远门?”
“也不算,就是想去庄子住一段时间。京城太热了,我怕生产时受罪,想着山庄里好歹会凉快一点,正好趁着延年在府上,就准备过去。”
张氏挑了挑眉,也不知道有没有相信这个理由。
江新月还觉得她来得奇怪:“琦月不是回来了,你怎么还有时间上我这里来。”
“这不是有件事,专程请你帮帮忙。”
江新月好奇:“什么事情。”
“咸宁公主举办了一场桃林宴,这次宴会请的人不多,不是皇亲就是权贵。我想着你们也有姻亲关系,就想问问你有没有接到请帖。”
“我同江家的关系,你还不清楚吗?”
张氏不客气地白了她一眼,“什么关系我不清楚,但是你什么品级我还是知道的。你就说有没有,要是有的话借我用用,就当是我欠你个人情。”
“我还真不清楚,得要让青翠找找。”
江新月确实收到了不少宴请的帖子,但是她现在也不方便出门,请帖都放到了一起还真没有特别注意过。
趁着青翠去找帖子的功夫,两个人就进了里间说话。
“你怎么想着要去咸宁公主的宴会?”
“这些天我思来想去,还是不能再继续挑选,就赶着今年将琦月的亲事定下来。”
“这么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