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合之前此人试图诓骗他们跟随前往,这非常明显就是一个邪修,而且手中人命绝然不少。
这种人物为恶甚大,既然见到了,那就不能放任不管,于是缓缓向前走去。
那道人对气机的变化很敏锐,张御这边敌意一露,立刻就有所感应了,他反应也快,当即袖子一抖,一只香炉飞了出来,一晃之间,就有一道白色光芒洒下,将他遮护入内。
张御此前拜在那位老师门下时,曾与几位同门试着切磋过,不过那时候他连心光都不具备,也仅是凡人技巧的较量罢了,所以这回算是他头一次与真修交手。
不过一看到对方第一时间祭出护身法器,他却是生出一股熟悉的感觉,因为他见以往同门之间的斗法通常也是如此,唯有桃定符一个人除了用剑,其他什么都不用。
他没有去管对方如何,意念一催,霎时剑光一闪,势若霹雳,轰然射去,直接撞在了对方那一层护身光芒之上。
那道人身上那层白光顿时剧烈晃动了几下,他也是脸色一变,一把将香炉抄在怀中,脚下光雾一闪,就裹着自己直接往外遁走。
他心里暗骂了一句,“这什么世道,随便碰到一个修士都是剑修!”
他很清楚,在这个没有闪挪余地的洞窟中和一个心剑合一的剑修斗战,那就是找死,就算自己身上法器再多也没有用。
也不怪他不小心,之前虽然见到张御拿着剑,可是玄修通常是很少用到法器的,最多用一些天机部的造物,哪里能想到张御居然还能把剑器祭炼到这等地步。
不过他遁速虽然不慢,可是到底不及飞剑迅快,那剑光此刻不但追了上来,还于瞬息之间在他护持光芒之上连斩数十次。
他怀中香炉发出嗡嗡震鸣,那外面一层光芒也是震颤不已,眨眼间只剩下薄薄一层,眼看即将破散。
好在这时候前方一阔,出现了一处较为开阔的洞厅,他眼前一亮,加速窜入了进去,一落此中,脚下站稳,便再度将香炉祭起,同时全力催动法力,那护身白光又一次膨胀厚实起来。
到了这里,他自觉就有闪挪余地了,可以放手与敌一战了。
张御也是随后步入了此间,如果可以遥剑斩杀敌人,那他一定会这么做,可是飞剑去得越远所附着的心力就越少,消耗也越大,对付这样有法器护持的敌人,还是需要在一定范围之内出手。
那道人这时趁着外间护持光芒未灭,把袖一抖,顿时有紫红色的沙雾滚滚而出,顷刻弥散开来,并且往周围各个甬道之内涌入进去。
这是他炼就的一口“天钧云砂”,此物能重能轻,能远能近,全凭他意愿催动,且因为与他法力相合,他在沙雾里面能够穿梭自如,而外来之物则会处处受阻,变得滞重迟钝,如此就可以最大程度的限度遏制住飞剑了。
此刻另一边,思兰见到两人接连遁光离去,心中松了一口气,不过她才放松没有多久,就见一团团紫红色的沙雾自甬道深处奔涌出来。
她连忙往外闪避,可猝不及防之下,仍是不小心沾上了一点,动作顿时一慢,随着那些沙雾逐渐涌来上来,她感觉自己好像被万钧之物压住了,高大的金属身躯晃了几晃,砰地一声单膝跪了下来,此时就连承载她的地面,也在不知不觉间在往下方沉陷。
她惊慌道:“纯白,这是怎么回事?”
纯白道:“没错的话,这应该物性和灵性相结合的物体。利用你的灵性力量,可以暂时抵御灵性的一面,再用外甲赋予你的力量去挣脱。”
思兰立时照做了,身上有一道灵性光芒腾起,有意识的将那些烟雾推开,果然她又能再次站起,她使力一步步向外走去,没有多久,就从那些沙雾之中走了出来。
她呼出一口长气,道:“纯白,这一次你总算有点用,不然我可就交代了。”
纯白道:“毕竟你只是被波及,那名修士的注意力也不在你身上,要想挣脱出来不难。”
思兰没好气道:“以后说话别那么直白,会没朋友的。”
纯白道:“我的能力亟待提高,需要你开拓见闻,增长知识。”
思兰有点头疼,道:“有什么快一点办法么?”
纯白道:“如果有人愿意的话,我可以和他的观察者互相交流,这样可以快速提高。”
思兰苦恼道:“这事有点难办,算了,待会再想,鲁老被那些雇佣士卒带走,现在应该脱险了,稍后我回去问问他老人家有什么意见。”
纯白道:“现在不走么?”
思兰看了看甬道深处,道:“不管怎么样,那个修士都是救了我,虽然我帮不了他的忙,可我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至少要确认结果再说。”
张御此时看到那一团紫红色烟雾涌出,便感觉到这东西必会对蝉鸣剑会造成某种影响,立起心意一转,将剑刃御去天中,同时向前踏出一步,口中言道:“敕退!”
就他在一语落下的时候,那些紫红色的烟雾似被一股浩大狂风卷过,向着后方退去,将那道人的身形再度暴露了出来了。
此时悬于高处的蝉鸣剑同时自上疾落,只是一击之下,那道人护持光芒就几乎破碎,此人神情大变,连忙掐诀稳固。
张御这刻再是向前一步,言道:“敕禁!”
飘在上空的香炉剧烈一晃,灵光顿消,从天空之中掉落下来。
那道人失了屏护,面露惊怖,立要飞身遁走。
张御此时走出了第三步,同时于口中言道:“敕封!”
那道人浑身一震,只觉浑身法力如被封禁,尽管只是极短的一瞬,可外间那飞剑却未错过机会,倏忽一疾,一缕剑光只是绕着他的颈脖一转,那头颅便已是滑落下来。
那道人身躯却是站着不动,随即一团沾着污秽邪芒的神魂从中遁出,并往远处疾去,后方剑光一闪,追了上来,于半空之中一搅,似闻得一声凄惨叫,那神魂便就破散无踪。
张御伸手一拿,将剑光捉回,顺势还入鞘中,那道人无头尸体于此时晃了一晃,终是栽倒在地。
而那滚滚荡荡的紫红色烟雾失了法力寄托,也是化作一粒粒微小晶砂,噼里啪啦洒落下来。
这个时候,他听到了某种声响,似是什么东西夹在着一起掉落下来,转去一望,见那是许许多多瓶瓶罐罐的零碎,就落在身边这个道人身边不远处。
他思索了一下,看来对方应该通过了某种手段,将这些东西收束在了自己的紫红沙雾之内,现在人一死,这些东西也就暴露了出来。
只是此刻,他却感受到了一股微弱的热流,心下一动,走了过去,看有一眼之后,伸手一拿,就将一物摄入手中。
这是一尊玉制神像,只是青面獠牙,三首六臂,状极邪恶,如此模样,足可称得上是魔像了,不过看去却是一股天夏风格,而非土著异神之流。
雕像被保护的很好,从光泽度和残留的气息来看,主人明显是经常擦拭的,而非尘封之物。
他看着这神像,立时联想起在东庭时秦午赠给自己的那一尊神像来。
他不禁陷入了思索中,这么看来,的确有一部分人在祭拜这些东西,只是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呢?那道人明明是一个修士,却为何要随身携带一个神像?
他决定回去之后再寻人问上一问,看能否找到相类似的线索。
他目光落下,再把那些零碎的东西扫有一遍,这里面无非是一些丹丸药膏,还有几件遗落下来的法器,这些东西都是邪气隐隐,还透着一股冲鼻的血腥气,他是不会去用的。
于是他一挥袖,翻动层层泥土,将那些东西以及那道人的尸身一齐掩埋下去,再稍作感应,就往思兰所在的方向而来。
……
……
第二十二章 天煞
张御和那道人交手的时候,思兰也是小心躲在了远处,她自己虽然无法观望到战局变化,可是纯白却能可以凭各种气流光影等变化推断出两人斗战时的大致模样。
纯白这时忽然道:“战斗结束了。”
思兰压下立时就跑的冲动,紧张问道:“谁,谁赢了?”
纯白道:“八成以上是先前那位。”
思兰惊了,道:“赢就是赢,输就是输,怎么还有两成不是呢?”
纯白道:“因为我只能对我暂时能够观察到的东西作出判断,修士的神通法术很多,我无法认定最后的赢家是不是被附体,也无法确认那个倒下的修士是不是能够死而复生。”
思兰一阵心塞,道:“看来我是要回去提升你了。”
纯白道:“那位修士过来了。”
思兰想了想,走藏身之地里走了出来,随后也是见到了张御的身影正朝自己走来,她想了想,身上的金属外甲像是化开一般,收拢入眉心之中,随即迎上前去,万福一礼,道:“这位玄修,真是谢谢你了,也不知道那个修士是哪里来的,一上来就对我们出手,方才要不是尊驾,我可能已是死了。”
张御抬袖还有一礼,道:“刚才那人应该一个邪修,袭击你们,许看中了你们的精血,想要用来修炼邪法。”
思兰一阵后怕,问道:“那他……死了么?”
张御道:“此人以后不再出现了。”
思兰一听,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她感激道:“不管怎么说,还是要多谢尊驾,我名叶思兰,不知尊驾如何称呼?”
张御道:“我名张御,忝为开阳学宫的教长。”
叶思兰恍然道:“原来是张学令,我是延台学宫的师教,这次跟随我的一位长辈过来找寻一件古物的。”她恼道:“没想到碰上了这种事,好在那人只是盯上了我,没去理会其他人。”
张御知道,这是因为邪修修法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会拿来用的,这叶思兰气血旺盛,还是一个年轻女子,对邪修自然有莫大吸引力,老者和壮年人一般精元早已衰退,那道人自是不会先去考虑。
他这时道:“叶女郎所言长辈,就是方才那位长者吧。”
叶思兰道:“对,他姓鲁,是一位古物学的大家。”
张御若有所思道:“古物学么……”
古物学是从古代博物学分化出来的,不过不像博物学那般宽泛,精研的方向更为明确。
这是很正常的,因为凡人的寿命终究有限,除了少数人,大部分人通常只能在某一个领域内有所建树,除非是像他这样的修士,才能有更的多时间和寿命去研究各种各样的东西和见识到世界更多的精彩。
不过此时他却是想到,方才得到的那个神像,自己辨认不出来历,那或许可以请教一下那位鲁老,说不定能够得到答案。
于是他道:“我想见一见这位鲁老,向他请教一些疑问,不知叶女郎可能引荐么?”
叶思兰欣然道:“乐意之至。”
鲁老等人此刻都是等在寒江虫附近,尽管那几个雇佣士卒都是在劝说他先行离去,不过他却执意不肯。
在焦急等到了很长一会儿之后,他便见到张御和叶思兰自洞窟之中一起走出来,他不由一阵紧张,待见得叶思兰远远对他们挥手示意无事,这才放下心来。
待双方汇合,叶思兰将适才被救的事情经过一说,鲁老十分感激,拱手道:“此回之事,真要多谢张先生了。”
张御与他交谈了几句,发现这位老者的确知识广博,便道:“我有一事不明,正想要请教一下鲁老。”
鲁老道:“张先生客气了,小老儿也就是活的长一点,多知道一点东西,有什么话先生尽管问。”他看了看四周,伸手一请,道:“张先生,我们这边说话。”同时他又挥了挥手,示意那几名雇佣士卒不要跟上来。
两人走到了一边,张御就将那个雕像拿了出来,道:“这是我从那个邪修身上发现的,不知倒鲁老可是认识这座神像么?”
鲁老看了一眼,神情严肃起来,他拿出一副手套戴上,将神像拿了过来,翻来覆去仔细辨认一下,道:“这应该是‘天煞将军’。”
张御略略一思,道:“这是什么神明?”这个名字他从未有听说过。
鲁老道:“先生没听过不奇怪,因为这个称呼以往也只在青阳上洲这里才有,”他沉吟了一下,“先生听说过青阳上洲当初失落边州之事么?”
张御点头道:“略有耳闻。”
既然在青阳上洲内活动,他对这里情况大致也是做过一番了解的。
所谓失落边州,说得就是青阳上洲当初一共是二十五州,但是大青榕出现并遮护青阳的时候,却只有二十三个州郡被笼了进来,另有两个州却不在其中。
按照卷宗上的说法,是因为当时两个边州距离主州太过遥远,所以大青榕也没能将这两州容纳进来。
鲁老道:“这两个州最早是玉京设立两个驻守军镇,就如前方那驻守营地一般,只是后来人口众多,这才逐渐扩充为两个州郡。
其尽管在我青阳上州治下,可却是受玉京所辖,故是青阳洲府也很少过问这两州之事,但是后来有人密报,说是这两州中有人在暗中信奉神明。”
张御道:“异神?”
鲁老摇头道:“不是异神,有一些是我天夏民间传说的神明,还有一些是有意编造出来的神明,譬如这‘天煞将军’就如此出来的。”
张御问道:“他们为何如此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