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浑道章

玄浑道节 第64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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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未央微微一笑,道:“既然是任师叔败了,那我等受罚,也是理所应当,师侄甘受责处。”
瞻空道人皱了下眉,看他片刻,才是沉声道:“那你们下去吧。”
两人稽首一礼,便都退下去了。
到了外间之后,狄溟道:“师弟,你是不是早知道任师叔不会赢?”
戚未央笑着摇头道:“师叔乃是玄尊,他都看不破的事,我又哪里能看破?可正如师兄之所想,我们身在门中,不听师叔的,难道等着被囚押起来么?
实则我等位卑功弱,怎么做都是错的,谈论输赢实是奢望,什么时候法力功行能当得一面了,那才是能发出自身声音的时候。”
狄溟深以为然,他也是这么想得,什么门派不门派,这些争端对他们来说没什么太大意义,他们唯一错的地方,就是他们太弱了,其他都是末节。
他与戚未央别过之后,没有先去放人,而是转路来到了一处清幽小苑之中。庭院里坐着一名年轻男子,这人着一身襕衫,身上穿戴很是简朴,此人三十来岁的样子,神情温和,看着十分儒雅。
这人见到他来,站起一礼,道:“狄师弟来了,不知上面事如何了?”
狄溟将自己知道的事情简略一说,提醒道:“蒯师兄,趁着现在还未找到你头上,你还是赶紧走吧,要是晚了,怕就走不了了。”
蒯姓修士讶道:“为何要走?我相助两位师长让诸位同门回归宗门,莫非还做错了不成?”
狄溟道:“蒯师兄,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此一时,彼一时,罢了,你爱如何便如何吧。”
蒯姓修士正色道:“既然如此,我就更不能走了,蒯某自认问心无愧,又何必做那小人行径?”
狄溟懒得再多言,道:“那蒯师兄你随意吧。”
这次等老师处置下来,他估计自己怕是一段时日见不到外面天日了,只是他出于好心提醒一声,既然对方不领情,那他何必再劝呢?
这时他又道:“对了,还有一件事,师兄那位同门,老师我要去把放了,你当也是知晓。”
蒯姓修士目光中露出奇异之色,看了看他,道:“哦,好。”
而同一时刻,张御、韦廷执,瞻空道人等五人出了元都玄图之后,便见天幕之上有一团光云散开,一道光华自天而降,直接垂落到了地表之上。
几人跨入到光幕之中,只是转眼之间,就已是来到了清穹地陆之上。
明周道人已是在此等候,他打一个稽首,道:“诸位,诸位廷执知晓几位到来,已在殿上相候,还请诸位随贫道来。”
瞻空道人客气道:“有劳明周道友了。”
明周道人笑着道:“哪里,哪里。”
张御这时道:“事情详情,我已是禀明廷上了,就不与诸位同往了。”
韦廷执点头道:“张守正自去便是,韦某会带几位元都的道友去往廷上。”
瞻空道人对张御打一个稽首,道:“张守正,此回当真有劳你了,贫道就在此别过了,等事机处置好好,当再来拜访。”
虽他知道张御早年曾在自己师兄门下学过道,可以张御如今的成就和身份,他可不敢将其当作后辈,交流时所用的态度完全是把他当做玄廷的上层修士来看待。
张御还有一礼,便与瞻空道人还有韦廷执别过,心意一转,便回到了守正宫内。他站定在大殿之中,便唤出大道玄章,以训天道章向下方各驻地传递出一道道言语。
玉京,白真山。
湖心亭中,桃定符正与江旬在湖畔对弈道棋,而亭外此刻正下着瓢泼大雨。
江旬落下一子后,见桃定符在沉思,便站了起来,走到栏杆边上,看着湖水之中不停激跃的水花涟漪,道:“这雨水下了多日了。”
桃定符端起茶盏,饮了一口,定了定神,洒然言道:“总会雨散天晴的,”他斟酌了一下,忽然有了灵思,便又是落下了一子,“江师兄,到你了。”
江旬回到案前,看了几眼,赞叹道:“桃师弟,这一子当真是天马行空。”他认真思索了片刻,也正待落下棋子,忽然有一个弟子自远处乘云落下来,稽首一礼,道:“两位道长,聂师姐有请。”
江旬与桃定符对视一眼,前者道:“棋局便先留在此间,我与师弟回过再分胜负。”
桃定符笑道:“也好。”
两人离了湖心亭,沿着天中虹桥穿渡,回至山前殿阁之中。
聂昕盈正在案几后执笔写着什么,看到他们进来,便拿起一封书信,令身边一名面目清秀的女弟子送至两人面前,道:“两位师兄,方才玉京驻地发来的传书,说是元都派事已有了解,两位师兄已是自如往来了。”
江旬讶道:“这么快?”他拿过书信看了看,上面乃是张御的亲笔落书,可以确定事情已经结束。
桃定符笑了笑,道:“张师弟做事,倒是从来不曾让人失望过。”
聂昕盈道:“我听说老师说了,宗门地位特殊,实力也是不弱,这事处置起来没那么简单,张师弟这次所付出的力气定然不小。”
江旬郑重点头,本来张御身为玄尊,是可以抽身事外的。虽说都是同门,可张御与他们这些没照过面得师兄弟彼此情分可没那么深,便不出力,别人也说不出什么,他不会去当作理所当然。
这件事他会记在心里,或许现在还无法,可若未来有机会,他会设法回报的。
他这时语发感怀道:“自修道以来,对抗神怪外敌,每日勤修苦练,好似没有一日停下过,这段日子倒是颇为安舒。”
聂昕盈笑盈盈道:“师兄愿意住这里的话,住多久都是可以的。”
江旬摇头道:“不必了,此处虽好,终非吾家。况且洲内还有许多事务需我去处置,留在这里已是够久了,是该回去了。”
桃定符这时道:“消息是从驻地发出的,那么想来其他同门也是得到消息了?”
聂昕盈道:“小妹已问过了,诸位同门都是收到了。”
江旬想了想,道:“说来荀师既不承认我们是弟子,那肯定不会对门内提我们的事,可这次宗门却能这么准确找到我们,那想必是有人透露的。”
聂昕盈表情认真了一些,道:“小妹已是问过了,又和原师兄对照了下,认为这一次很可能是蒯师兄将我们的事情告知了宗门。”
江旬道:“蒯荆?”他琢磨片刻,道:“要是他,倒真有可能。”
蒯荆这个人在众多师兄弟中很特殊,他跟随那位荀老师的时间也算较长,但这个人平日不喜与人交流,而且总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好似活在自己的天地之中,和诸位同门的关系不冷不热。
江旬觉得这位师兄对事物俗理的看法和他人并不一致,有着自己的一套判断方式,若是这次问题出在这人身上,那倒合理了,因为这个人做什么都不奇怪。
聂昕盈也同样与蒯荆不熟,她拜入荀师门下的时候,还是个没什么心思的小姑娘,但那时候就觉得这位不好亲近。
她提醒道:“江师兄这回回去也要小心,原师兄说,蒯师兄这个人别看平时不显山不露水,可是他认为蒯师兄的功行胜过我们当中任何人,而且蒯师兄不是一个愿意轻易放弃的人,他若做什么,那一定会做到底,所以要我们万不可掉以轻心。”
……
……
第两百零二章 思玄问心道
张御回到了守正宫后,心念一转,披在外间的那件道衣剥离了下来,而后化作了一枚金光闪烁的神通道箓,悬空飘浮在了那里。
这东西是玄廷授予他去往元都山门所用,现在事情了结,他自也是解脱了下来,等待着玄廷随后的处理。
元都这一战下来,他着实得了不少收获。
尤其是让他见识到了不少神通法术,虽然最后有一些廷执的神通还未及用出,可既然是一开始便交给他使用的,他自然也是事先有所了解的。
这些神通使得他的眼界大为开阔,也让他有了很多想法。
神通之法路数不同,有人认为并不威能越大越好,有些精通变化的神通,能起到微小之力滞碍绝大威力的作用。
他倒不这么认为,只是他以前所具备的神通,大多都是配合本身整体的战术来使用的,所以单独拿出来,并不是非常特别。
可是境界不同,选择也当不同,到了他这个境地,威能巨大的神通看去又是必须掌握的,因为你不得不承认,有时候这等神通最为直接有用,威慑力也远比其他神通大的多。
而这次不少廷执所给予的神通,许多只是单独拿出来,便能起到抵定胜负的作用。
这次给他最为深刻印象得,毫无疑问便是首执所给予的那“观元生灭”之术,一观之下,便见生灭,任你怎么变化都是没用。
若不是元都玄图这个层次更高的镇道之宝,只这一个神通就可取胜,任殷平是不会再有翻盘机会的。
他思忖着,除开言印这个特殊的手段,自己却是缺乏一锤定音的神通,这也算得上是自己目前的一个短板了,故是当设法尽快补上这方面的不足。
而据他了解,诸位廷执的这些神通,有的是得自师传,而有些则完全由他们自己另行立造的。这些神通无不是契合自身,也无不是建立在自身对道法的深刻理解和掌握上的,这算得上是真修的底蕴。
这也给他提了一个醒,虽然天夏上层靠着玄粮在功行之上已然追上甚至反超那些上宸天的修士,可是修行长远的修道人,对于道法的掌握和理解却是更胜一筹,这里最直观的表现就是对于天机推算的运用。
而在战斗之中,对方的神通可能更为玄妙,也更具变化。
反而玄修在这方面却是欠缺了太多,虽然玄法早便存在了,可相比真法而言,底蕴还是太过薄弱了。
不过玄修也不是没有长处,他只要有足够神元,就能做到许多事,有些东西大可以去浑章之中去求取。
但他现在并不准备这么做。
因为浑章所予,也只是对自身道法和认知的某种总结,却并非是唯一的路。
不止如此,作为他道法最根本,大道六印之一的言印,应该还有更为强横的力量可以挖掘,这里变化便只能靠自己去推演摸索,而不是单纯靠能从浑章中求得了。
他觉得,自己接下来应当先抽时间梳理一下自身的道法了。
而正当他在这里思忖道法之事时,玄廷之上对元都门中一些修士的判罚也是下来了。
王道人和乔悦二人因为参与了立派一事,判罚了禁闭百载。只是因为在此过程之中他们并未伤人,所以给了一个选择,若是下来与上宸天交战,二人参与战事的话,那么可以立功抵过,以减削罚期。
两人自是不愿被禁闭起来的,禁闭并非单纯的囚禁,而是将修道人意识的清醒扔入虚空之中禁压,并以符印镇压身上的法力,在被囚禁期间,修道人什么事情都做不了,只能面对一片虚无,这无疑是一种痛苦的折磨。
故是二人都是选择愿意加入下来可能发生的战事。
至于那些从众弟子,则大多数都是从轻发落。
毕竟玄廷也明白,上境修士要是强制下面做些什么事,下面的人是没办法抵抗的。
这些人中,似如狄溟、戚未央等人俱是禁闭一载,而另一些人则是判罚去往边洲镇守数月至一载,而一些只是单纯遵从命令的寻常弟子,则就直接赦免了。
而有罚必有赏。
此次事端之中,诸廷执都有出力,但这一切最终还是靠了张御去完成的,可关于这一次该是如何褒奖张御,廷上讨论了一次,却没能拿出一个准确的定论。这里主要还在于张御的双重名位上,诸多廷执意见不一。
最后有廷执提议,这个事情可容后再作讨论,因为元都这一战,可以看做是与上宸天对抗的一部分,下来势必还要进行更多的战事,可先给张御一些玄粮功赐,待在整个战事结束后,再一起叙其功。
这个提议获得了认可。毕竟过往遇到战事,也都是待战后再是论功的,此也是有先例可循的。在决定之后,廷上便先令明周道人携玄粮前往守正宫褒奖,而其余待战后再论。
三天之后,某处荒原之中,一个椭圆形的阴影出现在了天穹之中,随后金光一闪,一道人影落到了地面之上。
廖凌看向上方,随着那阴影退去,天穹又一次恢复了明亮,他松了口气,终于自里出来了,虽在元都派中困了没几天,可他还是担心自己留下的那些东西受到损害。
比起同样摆在荀师门下的那些同门来说,他是个很没存在感的人,修为相对较弱,且也不喜欢和人打交道,他也不是性情孤僻,只是感觉和那些同门没有什么共鸣。
比起修道,其实他更喜欢打磨雕像。
在此一道上,他从小就展现出了一定的天资,并得到了众多的称赞,他至今还记得,当把自己刻好的一个竹像送给邻街的小孩时,小孩脸上露出的是那种不掺杂任何杂质的开心。
若不是当初家中人非要他跟着修道,他或许会开启另一段人生,成为一个手艺很好的石匠。
这些年他一个人躲在荒原之中,雕凿了许多一尊尊美轮美奂的精致人物石雕,这些石雕就像是他的家人一样,每次看到,都是满满的满足感。
要不是当初怕毁坏这些东西,他不得已留了手,也不至于那么容易被那法器抓住。
他遁光而起,飞遁十来呼吸后,在一根石柱之前落下,石柱边上,靠坐着一个小女孩,她抱着膝盖,似是睡着了一般,而一只小犬则是趴在一边,则是在保护着自己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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