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浑道章

玄浑道节 第88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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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番商议下来后,三人已明自己所需为之事,便各自离去做准备,而他则是继续修持参道。
转眼又是二十天过去,到了熹皇换躯之日,那名造物炼士按先前约定再次到来,并将张御请到了位于照日环厅最高处的皇居之中,通过一扇晶门,进入一座四面封闭的密厅之中。
来到这里之后,造物炼士拉动了一下墙上的手环,整个密厅传来一声咔咔声响,却是如齿链一般在高台上转动起来。
造物炼士这时郑重道:“陶先生,六大派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对陛下下手,还望先生能够护持住陛下。”
张御道:“皇帝可是按照我之前所提供的方法做了么?”
造物炼士道:“完全按照先生的意思布置了。”
张御点头道:“那便无碍。”
密厅的转动并没有规律,其是按照随意选定的路线行进的,当走到一半的时候,整个密厅骤然一沉,却是契合了某一处界域的入口,整个陷入到了里间,而后四壁如流沙一般流淌下来,露出了一个更为宽敞的金属大厅。
熹皇正站在那里等候,对张御执礼道:“陶先生来了。”
他此刻身形站得异常笔直,一如他统帅百万军众之时。能够看出他的身躯已经千疮百孔,本来可绵延百载的生命力如今只剩下孱弱的火苗,或许连一天也支持不下去了,的确到了该是更换的时候了。
虽然这并无法移除他身上的咒法,不过他对此已是不太在意,只是再一具身躯就好了,当换身躯就如同替换衣物一般时,那咒力也不过就是衣物上较为显眼的破洞罢了。
这时他一伸手,从旁边拿过一份谕令,很随意的摆放在了一边,对造物炼士道:“这是我立下的谕旨,假设这次我换躯不成功,那么就按上面所言,由朱辨业继任皇位。”
虽然他不认为不会成功,可是身位皇帝,有时候必须完成一些自己不情愿或者在他看来没有意义的事。
造物炼士肃然道:“臣下遵谕。”
熹皇交代过后,先是来到自己准备好的那一具造物身躯那边看了下,而后一伸手,就将金属台上的一碗丹水捧起,一口气饮了下去,主要是护持神魂的,随后再是吞服了一枚丹丸。
就在丹水吞服下的那一刻,他的神魂便就已经开始转移了,那枚丹丸不过是用来护持神魂之用的。
张御此时敏锐感觉到,有一股强大的外来力量正在往熹皇的神魂之中渗透进去,这明显是持有咒器之人在对咒力施加更大的影响。
这他是没有办法阻挡的,因为在咒力被施加上熹皇身上的那一刻,两者就等若连接在一起了,不毁去咒器便不可能终止咒力。
不过他之前给予了熹皇一个方法用于抵御,那就是为了对抗此法,那不妨再给自己施加一个咒法!
这个咒法并不是随意添加的,且必须是真真切切的咒法,当中不能够给受术之人带来任何好处,不然达不到应有的作用,所以在这里选取了一个恶咒。
这个恶咒会使得熹皇每一次脱离身躯时,神魂都会承受强烈的痛楚,每一次转挪都会如此,且一次强过一次。
但是同样,咒法为了确保成功,那会自发抵御外来的力量影响,先前那个咒法是没有办法消弭的,可当两个咒法彼此相悖时,那会产生一瞬间紊乱和冲突,这般等转挪到新的身躯之中,咒力将会有这具身躯继续承担。
施展这个咒法也不是没有代价的,熹皇这次抽调了大约有十余名修道人在一名擅长咒术的修士主持参与了此事,若他不是皇帝,根本没办法在不惊动六派的前提下动用这么多上层力量。
张御在一旁看着,他的存在,只是确保不会有人用额外的来手段来干预这件事,虽然可能性极小。
上个月继位大典的时候,师延辛已经用幻真之术扭转了一些人的认知,潜移默化的开始影响一些人了,长老团或许以为熹皇会杀绝他们,但实际上他们很快就不会这么想了,而是会理所当然的开始辅佐起熹皇来。
这个时候,熹皇旧躯之中的神魂已然完全抽空,他人也是直挺挺倒了下去,在摔在地上的时候,却是像是干裂疏松的腐朽木块一样,砸成了一地粉碎。
造物炼士的神情不禁有些紧张,虽是做好了充分准备,可这是六大派难得可以用到的一次机会他他也不确定这里是否还会出现什么变故。
张御则是神情平静。
似在是了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后,随着一阵贪婪的吸气之声,那具身躯的胸膛开始有了起伏,熹皇从金属台坐了起来,他的面容之中带着一丝扭曲,神魂之中的痛楚被带入到了身躯之中,令他几是难以忍受。可也是因此,他躲过了一劫。
不过想到以后每次转移都要经历这么一番折磨,他神情也是很好看,心中恶狠狠想着,等到他把六派覆灭了去,那么就不用再经历这番折磨了。
但那个逃脱出去的辅授长老还在外面掀起反抗声势,他需得先对付此人,待将整个中域平定,他下一步就要开始收拾烈王了。
对此她也是踌躇满志,他迫切的想将先祖未尽之功业在自己手中完成,想到这里,他不觉一伸手,牢牢攥紧了摆在一边的杖鞭。
张御这时道:“皇帝既已无事,那我便先行离开了。”
熹皇立刻从金属台下来,站定之后,正色道:“劳动先生了。”他以十分诚恳的语气道:“先生先前说的事情,我一定会全力支持,不管动用多少代价,只要我还活着,我就会尽一切所能将之兑现。”
……
……
第一百七十八章 论赠天机算
熹皇与张御别过之后,就昂首阔步回到了王厅之中。
重换身躯,他只觉浑身精力旺盛,一时也是雄心勃勃,这具身体哪怕受咒力影响,三四年还是支撑的住的,这段时间已是足够他平定中域了。
下来就是全面向北,消灭烈王,浑一昊族,而后再是削平宗亲藩镇,理顺内事。
虽然他身位宗王时,曾全力反对长老团的削藩之举,并且不惜起兵相抗,可等他自己一做上了皇位,所做选择却也与长老团没什么不同了。
因为昊族到了如今,各自宗亲掌握了昊族至少三分之二的人口土地,严重威胁皇权不说,还被天外宗派渗透严重,空有莫大力量,却调动不起来,徒然让天外宗派逍遥域外,挑唆昊族内争,实在到了不得不革除积弊的时候了。
等到一切理顺……
他往天中看有一眼,目中流露出冷意,那便是拿六大派开刀了,只是天域之上布置现在就可准备起来了。
他这时似想到何事,道:“宋参议!”
宋参议一直候在一旁,闻声急忙过来,道:“陛下有何吩咐?”
熹皇道:“陶先生那边需要什么,都是安排妥当了,万勿有所缺漏,此事是头等大事。”
宋参议恭敬道:“陛下放宽心,万不会短缺了。”他又道:“我昊族富有天地四方,何物取之不到。”
熹皇呵了一声,道:“天地四方么,未必见得,不过眼下没有,”他对着上空拿杖鞭一指,“未来我必取全!”
张御离了密厅之后,回了环厅之中继续修持,他要利用一切优势,抹平在这方面与上我之间的差距。
他深知根本为功行,在道法变化虽然有所欠缺,可与“上我”能拉近一点便是一点。
还有一个,就是通过那束长卷找那背后可能存在之物,若是真能寻到,对他来说无疑能有极大帮助。只他深切这东西十分看缘法,一时之间若实在寻不到,那也只能把此事往后靠了。
他闭关仅是数日之后,训天道章之中阴奂庭传来消息,道:“陶先生,有一位傅长老自常生派而来,他想见一见先生。说是有要事与先生相商。”
张御略一思索,道:“是先前一直坚持给予我等帮衬的那位傅长老么?”
常生派之前尽管派了一位长老前来相助,但此人几乎没起到什么作用,而且在关键时刻也不肯出面相助,但总归还是一份不深不浅的情谊。
不过通过那位常生派的使者濮道人,他也是明白,常生派内部也是意见不一,根据那位濮道人的说法,常生派掌门和这位傅长老是一直坚定支持眠麓的。
常生派有一点好处,如果派中某人向你你示好,那是当真出于本心,因其之行为多半是由自身推算得来的,并且对此还深信不疑。
阴奂庭回道:“就是这一位。”
张御道:“可让这位去往光都去,我会见他的。”
阴奂庭道:“如此我便照此回言。”
在与张御交言结束后,他立刻着人通传濮道人,再由后者往常生派中送传消息。
傅长老在得了讯报后,虽然觉得此事有些困难,不过仍是决定亲自前往一叙,于是辞别常生派掌门,乘坐遁隐飞舟往光都而来。
上次六派修士攻袭光都之后,这里戒备加强了不止一筹,也幸好他擅长推演,才没有被巡游舰队拦下查看,十分顺利的接近光都。
可是到了近处,他就不得不谨慎许多了,虽然熹皇仍旧把首府定在阳都,可光都作为其后方也同样重要,他想入内,唯有用一些特别方法了。
正在思量之间,却是听到一个声音,“这位便是常生派的傅长老吧?”
傅长老一惊,回首一看,见是一个身裹玉雾星光的年轻道人立身在那里,其神气高渺,有若真仙人,而且一观而知,这位乃是以高明气意映照入此,偏偏看去还与真人无法差别,心中不由叹服其功行。
他定了下神,执有一礼道:“道友可是陶先生么?在下傅过一,乃是常生派长老,想来阴道友已是与先生说过了?”
张御回有一礼,道:“先前有所耳闻,还要多谢傅长老屡次援手。”
傅长老道:“却是惭愧。不瞒先生,我等援助眠麓,也是有私心的,只是想借贵方之势罢了。“
张御道:“傅长老倒是坦承。不过世上有些事,无需论其本心,只论事便好。”
傅长老看他一眼,不禁点了点头,神情也是放松一些,他诚恳言道:“那傅某也就直言了,此行冒昧来寻先生,是想为我常生派寻一出路,而我宗派也是有一些小手段,能看出未来之势,乃在于贵方,故是不得不厚颜来先生处相求了。”
张御道:“傅长老有何想法,明言便是。”
傅长老稍稍斟酌语句,才道:“我辈当年为躲昊族征伐,避去了天外,这些年来诸宗千方百计从内部搅乱昊族,支持各宗亲,就是想让昊族无暇顾及我等,可是如此失了心气,数百年,实在长进不多,不少人已是习惯避局天外。
而昊族虽是内乱,可造物技艺始终不曾落下,反还时时有所进步,上层力量早是越过我不少,昊族一旦得有一统,便是我六派覆灭之时。只是危中有机,见得诸位天人,傅某却是见到一条生路。”
他再是对着张御一礼,道:“傅某想向道友求一个情面,与贵方正式合盟,以求托庇。”
张御看他一眼,常生派不愧是常生派,虽不知道他们如今与熹皇之间的关系,却能凭借天机作出判断。
傅长老这时又言道:“自然,我等不会让贵方白白出力,若是贵方愿意应承,敝派掌门愿意为诸位做得两次天机大演。”
张御问道:“何谓‘天机大演’?”
傅长老解释了下,所谓“天机大演”乃是常生派最为了得推算的手段,几乎无事不能算到。
此法立于常生派立派之时,乃由常生派祖师结天机而成,化有六个天机大演,与门派气数合渡一处,六算一旦用尽,常生派便会就此灭亡,甚至一个人乃至一个弟子都不会再存在于世上。
从常生派开派至如今,此算已然是用过三次了。
傅长老毫不讳言道:“这第一次乃是祖师立派之际,推算常生派到底何时覆亡。”
张御对此倒是多了几分兴趣,问道:“哦?贵派祖师可是得到了结果么?”
傅长老道:“不瞒陶先生,祖师当时算过,倒是知道了答案,但是祖师随即发现自己并没有办法将此告知他人,因为每当他欲向除己之外之人告知此事时,就会失去此段忆识,后来祖师只是留了一句,关照后人若遇危亡之局,不要吝惜大演之算。”
张御道:“贵派祖师是以此提点后辈么?”
傅长老笑了笑,道:“祖师的意思是,早些把这些推演用掉,不要舍不得,如此就算门派真的亡了,也不至于浪费。”
张御心中不觉好笑,随后又赞叹道:“贵派祖师从得到失,又到不拘得失,当是功行更进了。”
傅长老不由讶然看了他一眼,忍不住道:“倒是被陶先生说准了,不久之后,祖师自言功行大进,便就闭关修持。”说到这里,他感叹了一声,“可是祖师也是如其余掌门一般,过后皆是无踪无迹了。”
张御眸光微动,道:“诸上修失迹一事,我也有所耳闻,不知贵派对此有何评判?”
傅长老道:“我等对此亦是不知真相如何,不过诸派有一说法,认为诸位前辈是‘去此世之外,履天外之天’了。”
张御道:“贵派莫非不曾为此推算过么?”
傅长老道:“此也不欺瞒道友,那第二次天机大演就是为此,我等求问祖师之去向,然而有了此念之后,我辈发现那‘天机大演’莫名少了一次,好似是演算过,但又全是失去了,从此我辈便再不敢再动此念头了。”
他叹了声,“而那第三次,却是为诸派迁徙算一条出路,不过其余五派承我之情,故我也是得了不少好处的。”
张御微微点头,傅长老说得坦然,其实就是告诉他,“天机大演”纵然愿意为他们做两次算演,那也不见得能得到他想要的答案,或者有些事知道了也没用。
这是非常有诚意了,所求的也不过是为宗门能存得延续。说实话,对他来说,如今这一点并不难做到。
他想了想,抬头道:“我可以答应贵派,贵派今后只要不与肆意掀起纷争,那么我可从中说和。”
傅长老闻言大喜,执礼道:“那多谢先生了!”顿了下,他又略带尴尬道:“只是我派中也有一些为其余门派推算天机,但先生需知,那些并非是我等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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