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浑道章

玄浑道节 第88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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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道:“于某此番之言,只是来阐明利害,表明我辈之善意,并不是来胁迫或者警告什么,若有过分之处,还望陶上师不要介意,只当于某人未曾说过。”
此刻他又暗暗说了一句,“另外,我域外六派,在修道之上自问有些心得,若是陶上师有心论道,在下这些时日都在使厅驻留,随时恭候大驾。”
说完之后,他从袖中取出一物,“今次来得匆忙,未备厚礼,这一番薄利还请陶上师笑纳。”他将这玉匣摆在案上,起身言称打搅,便就告辞离去了。
张御待其走后,一拂袖,玉匣打了开来,内中显露出来的是一个道宫,却是行走在外时,可以放出了来自立一处宫阙,算是一件寻常宝物,而在里面,却是放置了一块天域之中“星石”,算是较为稀少的宝材,连昊族之中也是少有。
他再次合上,令仆役将此拿了下去。
他扶持熹皇,只不过是为了知悉昊族上层的隐秘,查问“上我”下落,现在目的差不多已是达成。而众玄修其实于争夺权力无有兴趣,需要的只是修行,现在同样也做成了此事,自没必要再去做多余的事。
在仆役走后,他唤出训天道章,寻到阴奂庭,道:“阴玄修,那三处地界可是有下落了么?”
此前他曾拜托阴奂庭找寻人探一探青朔道人所留那石碑的下落,根据游记主人的判断看,极有可能落在三处地方,但因此世遭遇浊潮之故,不但道机变化,地陆山水与以往有些变动,所以需要配合昊族描绘的舆图找寻了。
阴奂庭道:“陶先生所问的三个地界,阴某都已是遣人去寻了,的确找到了是三家宗派的遗址,只是找了一遍下来,却并没有什么发现。
先生所言的那件东西,如果没有被毁去,或可能被转挪到别处了。阴某又从昊族的地方文卷上查了下,两处地界的修士不知所踪,唯有一处地界那一批弟子躲去天外了,意思是投奔了天外六派,或许六派知悉这些人的下落。”
张御点了下头,他虽然并不觉得一定能找到,但总可试上一试,问道:“可是知晓这批弟子的名姓么?”
阴奂庭道:“虽无所有人的名姓,但也有几人有记载。”
张御道:“有几人便好,道友可将此告知于我。”
下来待得了阴奂庭告知,他与其别过,立刻寻到金郅行,还有一些拜入天外各宗之中稍微有一些地位的玄修,请他们对有此名姓几人加以留意。
有一个玄修当即回应,说是其中有一名名唤松治的修士,似在传书之中看过,但出身来历却不知,还有查看一番,但或许要等上许久。
张御倒也不是太过急切,只是令这个弟子多多加以留意,金郅行这时则是传言道:“廷执,属下正有一事禀告,近来六派之中走了大批修道人,说是去往援烈王,抵挡熹皇侵攻,属下本来亦在被派遣之列,不过后来设法留下来了。”
张御听他描述,才知金郅行发挥了结交同道的本领,与一名手握实权的长老交好,非常得其欣赏,明明他是外来之人,按说这次就该被遣往地陆之上,可偏生他就被留下来了,反而是门中一些修道人被派了过去。
金郅行这时又道:“还有另一事,廷执属下近来探听了一个隐秘,这天外六派这些年来一直秘密找寻两枚‘失星’。”
他解释了下,说传闻此世道法最早是通过观摩星像,师法天地自然而成就,对于天上星象的十分关注,对星象变动也是十分熟悉。
可是不知何故,某一日,虚空中却有两枚天星骤然消失,事先既没有先兆,后面也没有任何下落。
而这一切,恰恰就是在浊潮到来,道机变化之前。
奇异的是,这两星因自修道人认识星象以来便即永恒不动,一左一右分别两边,被称呼为“天目”、“天门”,可天目天门消失,随后引发大变,就有人将这两件事联系到了一起,故有一个说法,“失星回,则道机归”。
张御略作思索道:“在道机变化之前?金道友可知多久?”
金郅行回道:“说是之前,实则也有个两三百了载。”
张御思考了一下,青朔道人是在道机变化的数十载前作出判断的,这般看来,失星发生还要在青朔道人入道之前。
恐怕也正是因为长久没有影响,所以最初才以为只是一个异象,未有将后来的浊潮变化放到一处。
只他有种感觉,觉得这里面似还有什么地方值得自己留意,只瞬息之间,心中就掠过了几个想法。
他道:“金道友,你可留意此事,若有发现,再来告知我,你自己也尽量小心。”
金郅行感激道:“是,属下一定会小心的。”
张御与他断了牵连后,便又回去定坐。大约十多天之后,他心有所感,身躯不动,光芒一闪,却有一道化影脱离身躯而去,飞遁许久之后,便落在了一驾盘旋于天中的法器飞舟之中。
傅长老正站在此间等候,忽见舟中光亮一闪,张御自里走了出来,便露出笑容,执礼道:“陶先生来了。”
张御道:“傅长老来此,可是天机大演已是准备完毕了么?”
傅长老道:“正是,天机大演已是备妥,随时可以开始推算。”他拿出一个拳头大小的陶罐,又道:“先生只需在此渡入所欲推算事机的意念便可。”
张御存思一想,伸指一弹,霎时一道心光入内。傅长老抬头问道:“陶先生只求一个推算么?”
张御道:“眼下只是一个便够了,不知贵派需用多久?”
傅长老道:“天机大演难在准备,推算却是很快,最长数日之后就会有结果,但路上可能会耽搁不少时日,下月当可给先生一个答复。但傅某却要说一句,先生所求,若是超出我辈之能,却未必能得到明确结果。”
张御道:“此我自是明白的,便不得答案,也不会怪责贵派。”
要是能直接算出“上我”在何处,这似乎是最好的。可是他之前听傅长老说以往之事,凡是算涉及到过高层次事机或人时,有可能成,也有可能不成,那么还不如将要求稍减一些,推算一些较为实际的东西。
傅长老将陶罐收好后,便言数天后必会有消息,于是与他别过,转回宗门。
如此又是半月之后,飞舟再次来至相同位置处,张御化影也是如前两次一般来到了飞舟之上。
傅长老先与他见过礼,便将那个陶罐取出,送递至张御面前,并道:“此是专为先生所作推算,此中所得结果唯有先生自己能知,余者得之物用,启观之时,最好仍是在当初注意的那个时辰内。”
张御心中记下,将此陶罐接了过来,称谢一声,傅长老连道客气,他将此物收好后,与之别过,便化一道光影离了此间,归回到了正身之上。
接下来他耐心等待时间挪转,待到得对应的时辰后,他拂袖将陶罐封盖去了,霎时间,便有一股意念进入了脑海之中,随即他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
……
第一百八十三章 循痕得印藏
张御在得悉算演结果之后,手中的陶罐忽然一下碎裂了,并化为了一堆细碎无比的沙土。
他思考片刻,自座上站了起来,踱有两步。
按照说法傅长老的说法,这个结果未必是完全准确的,但大致是可以信任的。因为常生派至今为止,还没有推算出错的例子过。哪怕被人干涉,最后达成的结果与推算大差不差,这就很是玄妙了。
虽然他还有一次大演机会,但重复推算也是无必要的,因为他所求的不是什么直接的结果,只是为了确定一件事。
确定这件事并不助他找到“上我”,而是为能有利于他接下来的行事。
但是同样,他仍是会准备一定的后手,以确保推算有偏差,也还能够再度纠正回来。
如今那一座布置在外平原上的阵法如今已是排到第三重了,他预想之中至少要构筑到六重之上,再把镇压阵机的法器也是备妥,那便就可以与那位“圣人”的神气试着接触了,若是顺利,到时候一切都当见得分晓。
现在虽然只得三重,但基本护持之能已是具备,故是他在得有推算的结果之后,便是离开了居厅,出了阳都,落到了大阵之中。
现下当先需做的,是试着寻到那束长卷背后之物,虽然之前看过此物与“上我”并无关联,可必要的防备还是需要的。
他一展袖,在阵枢之上坐定下来,随手将心光一推,就将阵法运转起来。
这处阵法的好处就在于你修筑了几重便能运转几重,和外面还在布置的外重阵法并不相互妨碍。
而在此时,一道星光闪烁而过,那一具命印分身来到了此地,并在他对面坐定,以此应对随时可能出现的危机。
他见一切备妥,便入至定中,须臾间,气意便进入了那神虚之地中,再一次看到了那一束长卷。
他早前判断,此物之上的高深道理,至少有一部分是根据某物拓照得来的,也是如此,便留下了足够多的痕迹。
此物一开始定然是源于留落在世间的某物,是可为修道人所见的,不然那束长卷也没可能炼造出来。
这此物到底是何处,是可通过长束去寻的,只需从神寄之地往下窥望即可,就如当初找寻伊帕尔神树的残干,就是先掌握了神树的神气,再是逐一将之找出来的。而把长卷上面所隐含的道痕分辨得越是清晰明白,也就越是容易找到背后那物。
他在深入观望了了一会儿后,的确在世间发现了与之对应之物,但并不是仅仅只有一地,只是他所看到的,便就有三处。其中两处,就落在地陆之上,在昊族的地界中,具体所在还有待观望;
还有一处,则是去到不知名的所在,似是在虚空之中,但疑有某种遮掩,难以一气望到。
他心中怀疑,那极可能是六派之所在,被遮掩可能是受了阵法阻碍。
这可能是有的,这长卷就是修道人所炼造的,出现在修道人那里并不奇怪。至于昊族那里的,许也是来自破灭的修道宗派。
他思量了一下,自己不妨先将落在昊地界上的那一部分先拿到手,余下的可往后再考虑。
心念一定,他气意从神寄之地退了出来,再是仔细观辨片刻,见那落在地陆上的两处,其中有一处就在阳都中域某地。
要找到此物不难。
他当即一弹指,落在前方晶板之上,向外传出了一道灵讯,自己则是继续闭关,
数天之后,那造物炼士亲自来到了居厅之上,向他告言道:“陶先生,先生所要的东西在下已是拿到了,可要此刻过目么?”
张御颌首道:“那便劳烦了。”
造物炼士示意向后唤了一声,随着沉重脚步声响起,两个造物甲士一左一右抬着一个金属方匣上来,摆稳之后,就将匣盖去了,里面露出一块半丈长宽的方石,呈现出厚实的玉白之色。
这方石的棱角没那么分明,有些地方粗糙,有些地方光润,并不见人工打磨的痕迹。
造物炼士道:“此物本是埋在地下深处,取出来不难,就是有些一些老朽出来阻拦,陛下费了些时日才是抚平。”
这东西是埋在旧皇殿殿宇之下的一块‘祖石’,传闻是不知纪年之前随着一次星雨坠落到大地之上,先被修道宗派得去,后来被昊族得入手中,这是诸多星石其中最大的一块,据说是物象征天命,有定镇气运之用。
熹皇却是对此不屑一顾,要是真能定镇气运,地陆上的修道宗派又岂会被他们所覆灭?
而且当时落下的祖石数以万计,地陆各处都有,天穹之中至今还有残余的星漂流着,照这么说,得到这些星石之人都能自称有天命了?
至于什么镇压气运之说,他清楚得很,不过是某一任昊皇建立皇殿之时,因为对于每一次都要用万千之数敌颅掩埋城下的陋习很是不喜,故是干脆用此代替罢了,同时宣扬此事气运所寄,这才说服了众宗亲和臣僚。
要说这东西特异之处也是有的,就是很难被破坏,当初就算从空落下也是没有任何磨损,但也仅是如此了,这就是一些较为坚固石头罢了,后来破灭修道宗派时也得了许多,如今都是摆放在那里无人问津。
张御从座上起身,对此物看了几眼,对造物炼士道:“替我谢过皇帝。”
那造物炼士道:“在下必是带到,先生若无交代,在下便告退了。”说着再是一礼,就带着那两名甲士恭敬退了下去。
张御待人都是走了,便来到了这块方石之前,虽然他是凭借那束长卷的痕迹找寻到此物,可有意思的是,他发现这一块“祖石”并不曾被人取用过,上面也没被人探查拓照过的痕迹。
那么这里唯有一个答案,塑造那长卷的宝材,有可能就是用了“祖石”之中的某一块,所以使得两者之间产生了某种联系。
并且他还发现,此石之前承载大道之印的“玄玉”十分之相似。
他此前所接触到的大道之印,无不是寄于玉中的。或者说,只有特殊之玉宝才能承载大道之印并将之表现出来。不过若是与接触之人自身层次不够,或者无有缘法的话,却也是看不到上面所映现的道的。
他这时伸出手,按在了方石之上,稍许片刻,心中便有一阵奇玄感应升起,眸光不禁微闪了下。
看来他猜得没错了。这里面当是有着一枚大道之印的碎片,到底是哪一印,他现在还无从得知,但等取拿到手便就知晓了。
他一挥袖,起心光封闭了厅门,又洒出一把玉筹,布置了一个简单的阵法,回到座位之上,再度坐定下来,缓缓调和自身气息。
不多时,他就沉入了定静之中,那绵绵呼吐似与天地各方气机相合,仿佛天地若母,己身若子,如守胎藏。但同时又意气凌虚,高居于万物之上,渡元入世,还神气于我。
而气息在这等相生相济中,好似牵动了什么,那一方玉石之上也是渐渐浮现出了一明一暗的光华,仿佛是与他的呼吸产生了共鸣一般。
此刻若有外来人在此,便能见到这方玉石其实什么变化都没有,仍是原来的模样,依旧只是一块看其有些独特的冰冷玉石。这一应变化仿佛只存在于另一个无法为人察觉得空域之中,而唯有与它气息相合之人才能观见。
不知多久之后,似若这等共鸣促成了更大的变机,玉石表面出现了一丝丝的裂纹,最后哗啦一声碎裂成了一地石砾。
他双目缓缓睁开,神光一闪而逝。此时此刻,他明白这是何印了,此是大道六印之一的“启印”,对应的是六正印之一的“鼻印”。
“鼻”为我,为己;为起始,为最初;而此印又对应呼吸之窍,命元之始,这一切又恰好与这道化之世由“我”而生隐隐有所对应,看似是一个巧合,但仿佛又有所关联。
此印能开阖玄窍,运纳元气,呼吸天地之灵精,最妙的是,六道印之中最根本的乃是“命印”,而唯有得有命印,才能最大限度发挥“启印”之用。
不过他现在所得的,仅只是一个大道之印的碎片,就像他以往所得的大道之印一般,并不是完全的。因为得了完全的大道之印,那便是得道了,目前是不可能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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