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浑道章

玄浑道节 第9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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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大混沌不是这异神主动吸收的,所以若是给祂一定的机会,那说不定还有可能将之排斥出去。
可金郅行一直就期待着这么一个机会,又怎么会让这异神这么轻易摆脱呢?故是他在原本压迫上去的心光基础上又是催发了一层上去,又时不时以神通道术持续轰击,根本就不给其以调和自己的机会。
欲鳄在抵抗了一会儿之后,似乎是知晓这般下去既跑不掉,也没可能甩掉那些大混沌的侵染,故是下来做了一个令人诧异的举动。
祂将那些被侵染的神性全数舍弃,而余下的神性则是一缕缕的分化出来,并主动往围困自己的命火投入之中。祂看得很准,大混沌是由这些命火勾引入世的,那么命火应该是唯一能抵抗大混沌的所在。
但是这些如墨染就的烟火并不是无用之物,其本身就有烧灼神性,化散诸物之能,可即便如此,这神祇还是坚持如此施为,看去却像是主动寻死之举。
金郅行知道这异神不会做无用之事,神情稍肃,故是提醒了一句,道:“英道友?”
英颛平静道:“无碍。”
艾伯高一直在留意这边的动静,此刻传意言道:“金道友多虑了,此辈神共于一,这正是在自救。”
金郅行一思,也是点头。
由于莫契神族的神性具有一定的共存性,彼此像是相互勾连的湖河,一处沾染大混沌,那么其余人各处也有可能沾染到,故是此举应该是知晓自身无法脱去大混沌,故是利用命火自行销毁自身,以避免整体受到牵累。
只要整体神性能存活下来,并保留下来神性印痕的种子,那么过后不论是去找更多欲望柴薪,还是依靠其他神祇相助,都是有可能再度复活过来的。
在欲鳄的主动分解之下,其神性很快在命火之中消失殆尽。
英颛此时伸指一划,将场中那一团黑火从气息之上剥离出来,并全数往大混沌之中投入进去,由于他是借助大混沌攀道,但同时又将自身从大混沌中斩除出来,所以他拥有付出一些命火暂时沟通大混沌之力。
这里的沟通既能引入,又能驱逐。但是代价不同。故是每次牵连大混沌杀敌之后,他需要用更多的命火来投入其中,用以化灭去入世的大混沌。不过并不是每一个敌手他都会如此做,只是在遇到大敌之际才会做此选择。
随着失去了柴薪,又有命火驱逐,入世的大混沌也是逐渐减弱,最后消失不见。
不过四柱神的联系比想象中更为紧密,一个柱神被除去了,其余柱神则是更是暴躁了起来。
魏広、龙乙、艾伯高三人几乎同时感觉到了对手对抗的力量骤然提升,魏広、龙乙二人尚不清楚缘由,但隐隐能猜出什么。
艾伯高却是不惊反喜,因这恰是说明方才的手段是当真有用的。而且对手反抗加剧也只是一时的,随着金郅行、英颛那边的斗战结束,无疑会有两个人手空出,可以加入到余下的战圈中去,这些异神现在的反抗,不过逞一时之狂罢了。
他心中也是略微得意,暗道:“此策乃是我出,少不了记我一笔,届时廷执定会高看艾某一眼。”
可他也知道孰轻孰重,心中这么转念,对战之中可是没有丝毫松懈疏忽。
金郅行、英颛在等到那欲鳄化尽之后,便感受到周围的虚域开始崩塌,这是神性消失后的结果,故两人没再停留,直接离开了此地,先是赶到了艾伯高这处。后者见两人到来,欣喜道:“两位道友,快请一同诛杀此獠。”
他所对敌的易虫并不比高明多少,对敌艾伯高一个人时,也是仗着神性之间的相互吞夺意欲,但那时候四柱神彼此提供力量源泉,现在少了,实际神性变得更弱了,不仅是易虫,四柱神整体的力量也是因此被削弱,反而比之前更好对付了。
正在诸修准备逐一收拾四柱神的时候,张御也是踏入了神祭虚域之中,与此前遇到的空空如也,几无一物的虚域绝然不同,这里却是天地分明。
暖日高悬在顶上,亮蔚蓝色的苍穹,脚下是一片绿毯般的大地,一条大河从远处而来,又流经行过去,就在大河蜿蜒之处,有着一座土丘,上方矗立着一座莫契风格十足的神殿。
神殿涂抹着红蓝白棕等绚丽色彩,有又有类似甲虫肢体、动物毛发以及长角等物悬挂作为装点。
正面一眼看去,这宫殿很宏伟,但是仔细看,特别是加上那些装点,其似乎是趴伏在那里的一只形状古怪,正在河畔渴欲啜饮河水的巨虫。
张御仔细感受了一下,这里并不是单纯用神性营造的造物,而是实实在在存在的天地和地陆河川,哪怕是那大日,亦是一枚真正的散发着光与热的天星。
要说以神性营造这些也是可以的,但一定没有如此自然,也不可能不留下神性的痕迹。所以这许是从外部直接转挪进来的。
还有一个可能,就是曾经的间层就是这样,只是没有在浊潮之下崩塌,并被某种力量维系着,直到浊潮退去,还是保持着这般模样。
并且他还意外发现,这里居然还有时日流转,而不是定止不动的,除此还存在着大量的生灵。
然而这里并不是一个自我循环平衡天地,既然有时日迁徙,那诸序一定是会走向崩塌的,除非是有力量维持其不坏。
要说神性维持,只是拿自己的去填补外面,这是得不偿失的举动;要么就是别的力量来源,所以并不在乎这等损折。
他联想到这位莫契神祭能够窃取至高的权柄,差不多已是能推断出那维系之力来自于何处了。
若真是如此,那么他把这位放在最后一个对付,无疑是正确选择了。
只是看了下来,他还有一个疑问,焦尧应该在这里拖住这位神祭,那么焦尧此刻又去了哪里?为何这里毫无斗战的动静,还是说……
他踩着柔软的草地往宫殿方向行去,在来到大河边上的时候,目光一转,却见河流上游有一个红色翼帆的深色筏子自行飘了过来,似乎是为了渡他过去。
可仔细一看,便能清楚这东西表面看着是筏子,但其实是一只巨大的虫子,其半身埋在水下,没有头尾,只是如乱毛发一般的脚,水面之上则是呈现如干木头一般的身躯,那赤色翼帆疑似就是它的翅翼。
张御看了一眼,没去理会,脚下浮起一团云芝玉台,从河流之上直接飘渡而过,身形徐徐上升,来到了土丘之上,最后落在了那处殿台之前。
这里还有不少似鹿似羊的生灵,像是正在这里觅食,在看到他之后,都如受惊一般的跑开,这些生灵表面看着温驯,但内里不同,皮毛之下是一张张带着尖齿的腔口。站在宫殿顶上的飞鸟倒是一个个不动,但都僵硬的立在那里,像是风干了一般。
张御抬眼看过后,沿着台阶走入神殿,两根巨大的方柱形成一个深入内里门廊,随着他迈入内部,这里光线陡然昏暗了下来,只有顶上有光芒落照进来。就在那一束光芒之中,周围漂浮着一块块的石板,每一块石板之上都刻画着各种字符。
他看了几眼,根据他的认知,上面有些字符是有意义的,能看出对某种的物事的篡改和重塑,但有的没有任何意义,就像是涂改之后失败而又废弃的东西。
这些石板看着零零落落,好似没有多少,但是每时每刻都在变化着,没有一块是相同的。伊神曾说至高石板就是神祭所造,看着这些东西却是一定的道理。
他再往里走,过了前殿,来到一个狭长的走廊之中,竖立着各种稀奇古怪的雕塑,像是无数肢体拼合在一起的。他能够看到,有些雕像并不是完全的死物,其身躯一半是岩石,还有一半却是生灵,看着矛盾又古怪。
走过走廊,前方露出了一个广场,地面上是一个个古怪的头颅,像是种草一样种在地面之上,它们有着人一样五官,且还是活物,
此刻看着他走入进来,这些脑袋一个个的转动了过来,并露出惊奇的表情,随后又相互窃窃私语起来。
除此外,两边还一排排大树,树上果实同样是一颗颗的脑袋,本来好像是沉睡,现在却是一齐睁开眼睛看向了他,露出不怀好意的目光。
可是下一刻,它们一个个发出了惨叫,从树上掉落下来,化作了一地焦炭,那些脑袋一个个露出惊恐之色,瑟瑟发抖,再也不敢动弹。
张御不去理睬这些东西,径自迈过广场,来到了一条金河边上,而在河对面,就是那最后一座殿宇,那里有一股晦涩诡异的神性正显示着自身的存在。
……
……
第两百三十章 约誓夺至神
张御感应了一会儿,收回目光,再往下看了一眼,见面前金色的河水之中飘荡着各种头发还有鱼鳞片一般的东西,并且传来一股奇异的香气。
同样,似是能感受到他的到来,这些头发和鳞片主动结成一个筏子,似是要把他载渡过去。
他本待与之前一般,同样对此不作理会,但是心中微微一动,他生出一种感觉,似是此刻踏上去最好。
他没去深思,修道人的感应玄妙无端,有时候还是顺应为好,于是收敛气息,踏了上去,这筏子微微一沉,便就载着他向对面行去。
在飘至于对岸之后,他踏上平整的土地,沿着一条台阶而行,来到了那神殿之前,此刻那神性的感觉更为强烈了。
他稍作调息,而后走入殿中,这一座华丽而明亮的大殿,柔和的光芒照遍每一个角落,地上都是呈螺旋扩散状的繁复而有规律的色彩图纹,而周围则有着一幅幅各种奇异生灵的壁画。
神座之上则坐着一个戴着斜长筒帽,身着银丝编织长衣的男子,这人手中拿着一块石板,此刻似在用心勾勒着什么,而周围同样有着无数悬空漂浮的石板围着祂旋转。
这人所显现的在外并不是什么神性外象,而是祂的身躯就是如此模样。这是一个具有肉身的神祇。但是祂非但不显脆弱,反而看去比他之前那些见到的“神祭”、“神主”更为生动,更是完满。
男子似乎感觉到了走入大殿的张御,他不禁抬起头,颇有兴趣的看过来,似是在期待着什么,只是在看到张御一瞬间,祂露出既是惊讶,又是慎重的神情,可旋即又皱了下眉,“不,不是……”他又皱起,陷入了思索之中,好像在考虑一个难解的疑问。
张御看了祂片刻,道:“莫契神祭?”
那男子再度抬起头来,他放下手中石板,从神座上站了起来,道:“我更希望你称呼我为‘莫’,或是‘神莫’。”
他这句话是用灵性之言说的,“莫”的语声不重要,怎么说都可以,但是其中的意思却是清楚明白的传递了出来。那里面包括着“对立、抗拒、排斥、己我”等等一些系列的含义。
张御颔首道:“‘莫’是如此,想来‘契’当亦有所解。”
那个男子道:“对,还有‘契’!”随着祂说这个灵性语声,‘契’的意思是表达出来,此中有着“约定、索取,重理,编造”等等意思。
张御心中微动,以他道行,却是不难判别出来,虽是“莫、契”分别代表着两个意思,但是当这两者合一,又有另一个含义:
“莫”即虚无,“契”即存有,两者相合,便是从有中取夺,以填充虚无,并且这同时表达了这个过程将是持续的,直到真正完成。
光是这个名字,你就知道此人的神性是做什么的,又是如何去做的。
“神莫”是祂自己的名字,“契”则是祂的行为,所有一切都是建立在这上面,故而莫契神族亦是以此为名。
他明白之后,便即道:“我方才有一个同道来到此间,不知道他现在去了哪里?”
神莫道:“那位啊……”他带着几分深意道:“我没有出去,他也没有进来,这是我与他的定约。”
祂虽然说得十分含糊,张御却是能听明白这面表达的是什么,这是一种以神性对双方的限定,只要焦尧不进入此间,神莫就会一直待在这里。但是同样,焦尧也没有可能去别处了,只能一直等待下去,直到破局之人到来。
焦尧倒是很好完成了自己的交代,拖住了此人。这也算是个明智的选择,在不清楚敌人底细的前提下,既能保全自己,同时还能完成任务。
这老龙做事每一次都是卡的刚刚好,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不过他本来也对焦尧期待就不高,只要这位能完成交代的事情就好,并不去指望其能做太多。
而且他还从神莫的话中听出了更多的东西。其人并没有立定什么契书,也没有什么言语,而只某种默认的行为就约束了彼此,并且这是一种连其自己也无法违背的力量。只是这力量的源头是来自神性,还是来自那所谓的至高?
神莫这时露出好奇之色,道:“这位客人既然来到了这里,那么就是大崩灭后的天地主宰了,你能和我说外面的天地如何了么?”
张御则是一弹指,一道灵光落下,就将一部分天夏景物显现了出来,方才此人既然愿意回答焦尧之事,那么他也可以回答这个问题。
但只是最粗略表面的东西,实际上,对方不通过他,也一样有办法得到这些,或许从焦尧身上,也或许至高那里。
而更重要的是,是他心中还有种感觉,回答了这个问题才是此刻最好的选择。
神莫在看完之后,不觉露出赞叹之色,此刻祂用流利的天夏语说道:“非常有趣的生命,非常伟大的主宰,你们很不一样,很不一样。”
祂看向张御,带着几分期待道:“不如你们加入我,加入莫契神族怎么样?神族并不拒绝外来的血脉?你们可以和我们融合为一体。”
张御看了看祂,还没有开口,他却又抢在前面道:“请不要拒绝,我能看得出来,你们也是一群追逐力量的人,我能够给予你们更多的力量,你觉得怎么样?”
张御平静言道:“逐道并非逐力。”
修道人修持的确是掌握极大力量,但目标只是为了提升生命层次,追寻那真正的道理,力量只是确保这个过程之中的不受打扰。
若说过去真修的大抵如此,如今玄修探讨道理,并让道为己所用的同时,更是为了让所有人都有一超脱之路可得择选。
神莫露出一丝不理解的表情,可他并没有放弃劝说,他道:“‘至高’是一切力量的源头所在。也正是你们所需要的,你们原本需要自己苦苦探询,可若是我夺取了至高的权柄,那么我便是至高,你们也可以是,一边是唾手可得的东西,一边却要克服千难万阻,你为何又非要费力去做那些不讨好的事,去走那些歪路呢?”
张御看着他,道:“因为此便是‘道’!”
神魔摇摇头,随即一笑,道:“你们可以拒绝我,但我还是愿意给予你们更多的机会,慎重考虑的机会,”他语声悠悠道:“你们可要想清楚了。”
张御眸光微闪,如伊神所言,每一个莫契神族都一句语誓,这即是与至高的定约。
他本来在思考,“神莫”的语誓是什么,现在却是清楚了,就是“莫契”二字,从空无中获取力量,并利用各种对等或者不对等的条件来换取自己的优势。
他认为神莫可能事先与至高定了许多誓约,一旦条件满足,就会由此被触动,从而成为自身的助力。
假若有个约誓是莫身被杀死之后必然会使敌人死亡,又或者自己被杀死之后,神司将会归来,那么其非但不会因此而亡,还会因此而复归,他们此前所做的也就白费功夫了。
他不清楚真正下的是什么约誓,但自然定是对自己有着周密保护的,直接攻击此人显然是一个首先排斥的选择。
但从焦尧的举动可以看出,约誓必然要约定的对象囊括进来,也即是说,他的某些选择会成为约誓的条件。
这时心中一动,似此前自己过来之时,所看到的那些东西,所做出的那些选择,是否会是约定的一部分,是否可以顺此破解誓约?
可他又即可斩去了这个想法,用别人给予的东西去破解别人设下的圈套,这本身就是落入对方设计之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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