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郅行道:“不是我觉得,是就是如此啊,想来使者也是这般想的吧?”
那接引使者只得附和道:“嗯,对,是啊,是啊。”这时他看了看外面,伸手一指,道:“金真人,过真人来了,这位想必张正使与金真人是说过的。”
金郅行精神一振,道:“说过,说过。”他眼待期切的看去,便见到一驾飞舟驶来,并停在了面前,随后过修士从乘光而来,落到了主舱之内,他也是满面笑容迎了上去,并执有一礼,“过真人,在下金郅行,有礼了。”
过修士微笑着回了一礼,并惊讶道:“金真人这礼节行的可真是端正,无可挑剔啊。”
金郅行呵呵一笑,道:“这便是我辈修道人将来欲行之礼,又怎能不学好啊?”
过修士嗯了一声,道:“可是有很多人就是不懂这个道理啊。要是人人都像金真人这般,我元夏早就摘取终道了。”
金郅行道:“毕竟是终道么,终要经历千难万险的,诸般磨砺的,便是人不来阻,天亦要来阻,若只是人阻,那是好事啊,试问还有谁能对抗元夏呢?”
过修士又是一笑,他对金郅行很满意,虽然这位明里暗里都在吹捧元夏,看去有些谄媚,可是这态度却是鲜明表露出来了,他可以看不起此人,但却不会不重视。除此外,是张御的亲信,现在他们还有求于张御呢,总要给些脸面的。
他语声和蔼道:“金真人下来有什么不明之事,可以来问敝人。”
金郅行道:“倒是有一事,既然贵方在天夏那处也是修筑了一个驻地,如今到了这里,我也当修筑一个驻地才是,金某这也是凤明而行,还望过真人多多通融才是。”
过修士点点头,道:“这事我等已是听说了,金真人可是这里需要我们帮衬么?”
金郅行露出惊喜之色,道:“说来全是用在墩台之上,若得如此,那是最好不过也。”
过修士讶异看他一眼,使者墩台可是牵连传讯的重要地界,这可算得上是元夏私地了,没想到这位真的愿意让元夏来插手,不怕天夏那边问罪么?不过想想这位可能是得了关照的,有人帮助遮掩。
既是这样,他也不会客气。
他笑道:“既然金真人恳切相请,那我们一定是要帮忙的,我回头和兰司议说一声,此事就交给我等好了。”
金郅行再执一礼,道:“那一切便拜托了。”
他与天夏之间的交流根本就是用训天道章传讯的,所以是不是元夏修筑的墩台无所谓,反而可以让元夏更为相信他。
并且元夏修筑的话,无论宝材人手当然都是元夏所予,免得天夏付出了,将来就算又被炸了,天夏也没有损失,那又何乐而不为?,
过修士金郅行一番谈论下来后,大体上对他是满意的,与后者告别后,便即回去了兰司议处,后者见了他,道:“可是问过了么?”
过修士回道:“是,和前面的报讯一般,这位就是张正使的亲信,这回到此,既是给天夏那边做个样子,也是方便两边传讯,那就不必再通过那边墩台那边了,如此也不至于走漏消息。”
兰司议道:“看来是上次墩台爆裂之事让张正使过于担忧了啊,不过这方法是好,由他的人直接传递消息,总好过当中再转一遍,但是要把那里看护好了,别让下殿又是将此地给拆了。”
过修士道:“司议放心,在我们自家域内,护持就容易许多了,不似天夏那边,我们有些时候难免看顾不到。”
兰司议道:“只要不给下殿借口便好了。”说着,他有些不放心道:“让那位金真人也看清楚一些,不要把下殿之人错认成我们之人。”
过修士一想这的确是个问题,道:“是,属下会提醒他的。”
两人这里正说话之时,忽然有一道金符飘来,兰司议接了过来,面上笑容敛去,他想了想,道:“那边你多多看顾,不要出问题,我先离开片刻。”
过修士躬身一礼。
兰司议则离开了道居,匆匆赶到了正殿那一片光幕之下,见万道人一个人站在青玉莲花座上,左右看了看,道:“万司议?”
万道人看了看他,道:“方才几位大司议来过了。”
兰司议一怔,几位大司议都是露面了,这倒是很少见,想来是有要紧事机了,他心里转着念头,口中问道:“不知是为何事?”
万道人道:“几位大司议言称,诸位祖师那里有所感应,可能是来自天夏那边上境大能的变动,要我们下来有所留意。”
兰司议一惊,道:“莫非天夏大能出手了?”
万道人沉吟一下,道:“应是天夏上境大能之间的争端,以往我们攻伐的外世之中也不是没有这等事,无非是彼此想法不同。若仅只是上境大能之间的争夺,其实并不妨碍我们,该小心的仍旧小心,你去问一问张正使,看他是知晓一些什么。”
兰司议想了想,道:“张正使派来的亲信驻使金真人已是到了,正好让他传讯,免得我们通传隔了一层,他也不好做。”
万道人道:“这么快已是到了么?好,那就让他传信。”
兰司议一礼之后,从正殿退出,回来又寻了过修士去传话。没有多久,金执行也便从后者这处知道了消息。
他倒是没想到墩台没有建成,就要他先是传讯了,他满口答应下来,装模作样令身边人带着一封书信送传回去。而同时却是通过张御所传的章印,将此消息传去了正身所在。
同一时刻,张御正定坐在清玄道宫之中琢磨道法,这时他心中忽生感应,意念一顾,见是金郅行寻来,便将其传意接来,道:“金执事,可是顺利到得元夏了么?”
金郅行回道:“有劳廷执过问,属下已是身在元夏了,只是放到这里不久,元夏这边就有一个消息托我问询。”他将过修士所说言语复述了一遍,又言:“我另外书写了一封,也是往天夏送来了。”
张御听到是涉及上境大能,若有所思,而正在此时,殿中光芒一闪,他看过去,见明周道人出现在了阶下,对他一个稽首,道:“廷执,首执有请。”
他心下微动,道:“金执事,你做得不错,且先与元夏之人虚以为蛇,有什么事及时报我。”
金郅行应声称是。
张御收了训天道章,从座上起身,动念之间,再次来到了清穹之舟深处,过去一层屏障,来到阶台之上,对着陈首执一礼,道:“首执有礼。”
陈首执还了一礼,道:“且等一等武廷执,待他来后一并言。”
张御点了点头。
两人等有片刻之后,光影一闪,武廷执也是自外走了进来,并与两人见礼。
礼毕之后,陈首执沉声道:“唤两位来,是因为方才六位执摄告知我,寰阳派三位祖师往后不会再干涉我等任何事机了。”
……
……
第九十八章 推世演天域
张御稍觉意外,之前陈首执就告诉过他,几位执摄将有动作,但没想到这么快就有结果了。
他心转了下念,暗自思量,这么说来,几位执摄是将这三位寰阳派的祖师处置了?还是用了其他方法?
只是具体怎么样,不到那个境界也难以知晓,但终归是不能干涉后续之事了,这终究是好一个好事,天夏下来行事无疑少了很多顾虑和掣肘。
而且这件事一成,多半是有其余几派的大能参与的,如此这些大能也等于是表明了自身的态度了。
虽然从总体上看,对比元夏那边,他们这里又少了三位上层大能,但没了内患,却更能凝聚人心和力量。
陈首执道:“今次唤两位前来,不止是为告知此事,六位执摄除了言说此事,更我是告知我辈,过后当是排布有一个对抗元夏之法。”
武廷执抬目看来,道:“首执准备干涉世间之事么?”
陈首执道:“并非这么简单。”他看向张御与武廷执二人,沉声道:“元夏当初演化万世,是为了断绝诸般缺弊,但是只要我天夏还在,那么变机就仍在,而元夏虽斩变数,那么我天夏自可以以自身为根本,增添变数。”
张御听到这里,心中微微一动,若有所思。
只听陈首执继续说道:“大体而言,就是以下层为世胎,助其造化变演。此世乃是以我天夏为根本,元夏若是放任不理,待其演化完全,则又是一处天夏,所以其必设法斩却此世,那么我与之争逐则是落于此间,不至于先牵扯到我天夏本土。”
张御明白了,这其实就是一个缓冲地带,元夏若是不去克制,那么变数会越来越多,说不定会成为另一个天夏,最次也能拖延更多时日。
想到这里,他又不禁转念,元夏演化万世,不知是多少上境大能参与的,但应该大多数都有参与,而如今天夏演变下层之世,原来天夏的几位执摄或许还完不成,但若有更多上境大能或许就能做到了。
这其实与除却寰阳派那几位应该是一件事,很可能余下所有大能都是参与进去了。
他暗暗点头,元夏若是攻不下此处,谁知道什么时候这里就会有上境修道人出现?而因为元夏斩却一切变数,所以与此世天然是敌人,而天夏则是其天然盟友。
上层大能一出手,果然不一样,几位执摄利用本就存在的物事顺水推舟,既不能过度干涉世间,又起到了莫大作用。
并且天夏对比其他外世也有一个优势,那就是背靠大混沌,无法被算定,这样就使得他们能够创造更多机会。
其实大混沌的影响远不止此,别得不说,有一个有意思的事,通过这么长时间了解,他可以确定元夏修士是没有玄异的。
而天夏修道人以往虽然得有玄异,但是数目稀少,可是到了此世,玄异却更为容易出现了,这或许就是挨近大混沌的缘故。
武廷执这时道:“首执,此事不知我们可以做些什么?”
陈首执沉声道:“我等要做的就是在于遮掩,我们这里虽有大混沌遮蔽,元夏无法从从天机中判别和证实,但是内部若是不够谨慎,仍旧有可能显露蛛丝马迹,特别是在有元夏驻地的情形之下,更当小心,故我等下来需得严峻规序,不令出得差错。”
张御道:“此事若无上境之能插手,御可以确保无有妨碍,绝然不会有所泄露。”
当日云海潜修的所有修士的气息他都是记住了,通过闻印,他可以精确知晓每个人的作为,一般他是不会看得,不过但凡有所越线,那么他就会生出感应,至于那些寻常修士,还接触不到这个层次。
武廷执问道:“首执,不知此事需要多久?”
陈首执道:“庄执摄告知,大约是在半月之后,这主要是给我等准备以时日,实则几位执摄之能,要做此事,也不过片刻之间。”
他沉声道:“因此之故,我们可以抢在元夏之前进入此世,传授我天夏之道法,灌输我天夏之理念,但是一旦有人攀渡上境,那么就有可能被元夏所察觉,所以我等要利用好这段时日。”
张御和武廷执都是点头,这就好比落在海底的山陆,就算有变化,海面之上都无法看见,那么就可一直隐藏于波涛之下,但一旦到了浮现到了水面之上,哪怕只是一点,都会为人所留意。
所以必须在此之前先用天夏之法。天夏之法度未必是最好的,但却是如今唯一能聚合力量对抗元夏的。
武廷执想了想,道:“此世或当推动玄法,方可能在短时之间内使得更多修道人脱颖而出。”
张御思考了一下,他道:“御以为,真法亦不能抛却。”
一处世域之中有亿万生灵,此中难免有一些人更适合修行真法,这些人或许短时间内难以成就,但考虑到与元夏之战当不是短短几十年内可以解决的,有个一两百载,某些资质出众的修道人也是一样能够因此而入道,甚或超拔于同辈之上。
这样的人,修习玄法反而是限制住了他们,因为玄法现在还不完全,而真法却是早就有了通天大道了,至少一直到求全道法,都是没有层境上的阻碍的。
三人再是商量了一会儿,将大致方向定下后,陈首执便传令明周道人,召聚众廷执入议殿之中商议。在众廷执俱是到来之后,他也是一并告知了此事。
这一回,诸人经过商量,却是增添了一些细节,随后各自回去准备。
张御待此议结束,便是回了清玄道宫之中坐定下来,等候变机出现。
在坐观十日之后,他似是感觉到了什么物事在进行着变化,双眸之中现出神光,透过无数层界,一下望向虚空深处,于是他便见到一方尘世从虚空深处升腾出来,开始了阴阳之变,并演化出了诸多天地之机。
他忖道:“原来如此。”
尽管诸位执摄说是托以下层,但只是寻来了一个天地之种,想必这是因为一张白纸好作画的缘故。恐也唯有这样,才能最大限度令此世与天夏接近。
而元夏这一边,这将近半月下来,金郅行那边趁着墩台还在筑造,他开始走访各个世道,这等做法元上殿虽然不喜,但也不好明着阻止,只是派遣过修士过来提醒他一声,这般到处游走,下殿可能会对对他不利。
金郅行则是无所谓道:“金某不过一个外身罢了,再加上位卑职小,便是杀了,也妨碍不到大局也。”
过修士闻此也是无奈,只好听之任之。
金郅行因为不是摘取上乘功果之人,够不上资格与那些世道之中的宗老族老攀谈,所以专门结交那些外世修道人,并趁着便利暗暗观察此辈深心之中的想法,想看哪一个是可以收拢的。
他虽然没有常旸那等挑唆和拉拢人的本事,可是目光十分毒辣,只要是他看准的人,那十有八九就错不了。
差不多半个月时间,他接连走访了两个世道,拟定了一份名册。按照他的看法,大约只需一年多,他大致就可以拜访完所有世道了,对其麾下的外世修道人有个粗浅分辨了。
这一日,他从东始世道出来,往北未世道而来。北未世道十分重要,他这次到得元夏,重点就是落在此处。
易午闻听天夏驻使到来,心中已是有数。但他知道北未世道之中耳目众多,所以自己并没有出面,而是让一个族人代替自己招呼。
待等了几日后,他变化了一分身暗中去见金郅行,拿出了焦尧临行之前留下一枚信物。
金郅行也是拿出了信物,双方对照了一下,各自放心下来,他露出笑容,道:“易真人,张正使让我告知尊驾,那事机进展顺利,此去多数真龙族类已然得以开了智窍。”
易午惊喜道:“此事当真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