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没有关系,只要他稍作运化,理顺气机便好。故是他说明缘由,调息了一阵后,便气机尽复,随后继续施为。
这次元夏也是放开了各种丹丸和宝器的加持,给了他各种方便,身为外世修道人,他一时有些受宠若惊,也是十分卖力,可即便如此,他也用了差不多两日时间,才是将在场所有人俱都映照入那道法之中。
诸司议试了一下,发现自己若是不愿,可以随时将这道法驱走,也是较为满意。
向司议此刻提醒道:“诸位虽得了此法遮护,可以避过张道人剑招斩杀,但其人也有宝器蔽我,可以断绝道法之映照,所以诸位还需要小心,并不是当真有了此法就无惧此人了,盛司议方才败亡,恐就是太过自信了,故是若是见得不妥,还是及时躲避为好。”
众修也是把他这番话听进去了,毕竟没人不在意自身性命的。
全司议在座上言道:“距离轮转之期还有不到百日,而天夏大阵每一次都可阻我十日,看去此辈至少有十重阵势,如此我等必须在百日之内攻破,否则轮转之期一至,我等也只能自顾,无可能再把他们驱逐出去了。”
向司议执有一礼,道:“向某方才特意问过了,天夏阵势表面虽是恢复过来,但内里应当还有大片空隙,而且这一日我等也未曾放松袭扰,他们当是来不及完全复回的。
天夏此回有可能采用边是抵挡,边是修复的策略。所以我们只要进攻足够快,策略足够合理,是能在轮转之期到来后拿下此阵的。”
越司议一锤定音道:“那就照此行事,万司议、过司议,你们下去安排吧。希望你们能尽力而为,不负两殿及上三层之所托。”说到最后,他语气刻意放缓了一些,似是言语之中别有深意。
向司议心里动了动,言道:“向某不敢有负。”
万道人也是默默执有一礼。
半天之后,一道道流光再次往天夏大阵所在冲去,这一次动静远比上回来的果断有力,这里有一定原因是因为有了骆道人的道法加持,诸人自觉有了一定倚仗。
侵攻诸人之中,胥道人这回亦在其中。
方才他受誓力之所迫,是想要上去纠缠张御的,但也不知是不是运数使然,张御根本没有来理会他,而是找了上了其他人,他也没能插手进去,这导致在最后诸人散绝法身时,他也是跟着一起退走了。
他本来想着蔡司议已然达成目的,自己退下来之后,当便能躲过一劫,可是没想到这一次还要让他上阵。可谕令既下,他也是无能力,只得奉从了。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他也得了神气映照。
只是此时此刻,连他自身都未曾发现,这一次出行,他用的并不是假身,而完完全全的正身,可他自己似乎完全忽略了这一点。同时也没有任何一个人来提醒他。
而另一边,骆道人也是一起同行,照理说,他应该是留在后方的,奈何道法有一定被某种宝器蔽去消杀,届时还要他负责重新渡映,所以他只能跟了上来,好在无需他直接参与斗战,稍候只需立在阵后便好,这总算令他放心了一些。
在飞舟马上就要接近天夏大阵的时候,他心中响起了一个声音,道:“骆上真。”
骆道人一怔,却分辨不出来人是谁,他回应道:“骆某在此,敢为阁下何人?”
那声音道:“我代两殿传讯,告知骆上真一事,胥上真这次乃是正身出行,他会身试张道人另一门道法,如此必被那张道人所消杀,望道友届时能映照此法。”
骆道人怔了一怔,他无奈道:“映照两种道法,请恕骆某并无此能……”
那声音却是透着一股深沉,道:“骆上真,你的道法底细并不能瞒过两殿,我们皆知,你是能做到的,此番就看你的了。”
说过之后,那声音逐渐隐没下去。
骆道人惊疑不定,不过那句话说得没错,如果是同时映照两个人的道法,他自是做不到的,可若是映照的道法都是出自一人之身,那么却是能够映照进来的,不然他永无法对付拥有两种道法或两种以上道法之人,这于根本道法而言便就站不住脚的。
照理这等能突显自身作用之事他当是抢着上,可是想要道法立成,却是需要欺至张御近处的,那那就有被斩杀之危,所以他反而瞒下了此事。
可是现在被点破,那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但是也不知是忽略了还是其他什么原因,他似乎忘了去确认那传言之人的身份了。
斗岁世道之中,那坐于法塔上的中年道人微微一笑。
几次三番见得张御斗战,他也算是见识到了张御道法的厉害,为了确保稳妥,他令骆道人映照其人另一门道法。
事成之后,他无需与张御照面,只要通过骆道人神虚之地,就能将映照之法借来一用。
这样虽然可能受了道法之承负,但是同时他会以杀死张御来还报这等承负,那就算两不相欠了。
天夏阵中,张御看着元夏的飞舟过来,这一次没有身处在后,而是如前次一般,立身在了最前方。
他要给后方弥补阵势争取时间。这回不是为了敌众,只要撑过百日,直至那轮转之时他们还在此间,两界通道还是贯通,那么此回目的就是到达了
随着流光至近前,诸多元夏求全修士遁光一分,有的直奔他身后而去,有的则是朝着他所在之地过来。
他没有客气,剑光祭起,对着冲来之人就是一斩,那人却是不做闪避,对着张御一推,一道异气直奔他这处而来。
张御方才见过此人,知悉若被此人道法落中,就可令一人身陷错乱之中,从而失却正常斗战之能,他身上清光一腾,将此道法解化了去,而对面剑光落在此人身上,此人同样也是分毫无伤。
后方几名冲着张御过来之人见状,也都是振奋,按照事先的安排,若是张御祭出了那等道音,那么他们会以身上宝器气机遮挡,同时擅长遁法之人会设法将他们转挪了出去,待道音落定,可以回来再战。
而且他们有的是人,可以仗着此般战术轮流与张御僵持,不求杀死此人,拖着就好,然后可以让其余人攻击天夏其余人,这样可以发挥出最大优势了。
斗岁世道之中那道人看到这里,却是呵呵一笑,若是以为这般就可以对付那张道人,那也太过简单了。
他这时玩味看了眼两殿的方向,可若是有些人有意纵容,那却也不难理解了。他能猜到两殿上层大致想做什么,不过这也正合他意。若能等到一年轮转之期到来后再与张御斗战,那是最好不过了。
因为即便解决了承负,他依旧没有办法解决在元夏没有办法破开上境的难题,所以他要做的,便与斩杀张御之时,利用道法由神入世,窃夺命身,随后借其气数,在天夏一举攀去上层!
……
……
第五百五十一章 纵法入重阵
天夏阵前,一道道如虹霞的遁光纵空来回,绕旋飘走。
其若从空来,又若落空去,仿若无始无终。而从阵前向外眺望,其与更远所在虚空流光混融到了一处,也说不清哪个更为醒目。
张御立身大阵最前方,他的背后正是无比巨大的两界通道,而他自身恰好位于诸多流光绕旋的中心所在,仿佛诸般事物都是围绕着运转着。
身外两道剑光飘飞来去,袍袖身上的清气时不时会与涌来的道法碰撞一下,诸般攻伐道法他大多数都是直接解化了。
而闻印、目印遮罩全场,那些变化之术则只要稍有酝酿,或是针对于他,那么就有剑光遥指过去,逼得他们不得不停下动作,就此避走。
他看了一会儿,元夏这回的战术其实安排的很是合理,不求杀伤他,只是牵制他不让他离去,并且一个个也是以自保为上。
这些人在与他周旋时表现的十分谨慎,一旦有道音喝动的征兆,便是及时抽身后撤。若是退避不及,自有位于后方擅长遁避道法的同道施展遁法带走。毕竟在言印喝出之际,诸人身携宝器气机总也能遮挡一下的,只要不是不小心被张御盯死了,还是有办法脱身的。
哪怕面前真的发现有机会,他们也不肯上去,能避则避,能躲则躲,反正只要拖延周旋就好。
除此之外,涵枢金钟也是时不时响动着,发出阵阵鸣声,用以支援此战。
不过方才正清道人因为是在阵外斗战,所以宝器还能撼动其身上宝衣,他是站在最前方的阵势之内的,无论是那些进攻的元夏修士还是钟声,都要经过纯灵之所气机的遮挡才能来到他的面前,这样对他的影响就极少了,倒是对元夏方面的遮护更多一些。
他看得出来,元夏方面为了这一次进攻,拿出了目前为止堪称最多的手段,可是进势上表现的反而比前几次更为保守了。
他考虑了一下,元夏方面吃了几次亏后,对他过去所表现的手段差不多也是摸透了,也有了针对性的布置。
不提进攻,只是维护自身这方面,在各方配合下,确实十分有效。若不动用更多手段,哪怕只是斩除其中一人,都比先前困难上几倍。
但是有些手段是不宜暴露的。
特别是此后还有一个重要对手要对付的时候,那么他更需要有所收敛了。
他能预感到,那名中年道人可能是他迄今所遇到的最具实力的对手了,他也要慎重以待。
就在这个时候,风廷执以训天道章传意道:“张道友,武廷执适才传言,张道友坚持片刻之后,稍候可向内退守。”
张御一转念,心中了然,这是如上次一般,徐徐后撤,也是明面上给元夏一点机会,至少元夏方面不至于马上采取更为激烈的手段,这也是出于拖延时间的目的。
他回道:“风道友,请你转告武廷执,御知晓了。”
待风廷执气意退去后,他继续在外与这些元夏修士周旋,在持续了有两三日后,他遵循此前玄廷之意见,往后退避,进入仍未复原的第二阵中。
他退的十分之自然,恰好是阵势被元夏方面袭来虹光磨平的时候,所以这引得元夏诸修精神一振,认为目前采取的战术是正确的。
斗岁世道之中,那名道人也是在观察这面的斗战,他在看张御是否已经将所有的招数都是拿出来了。
只看张御进退沉稳无比,认定应该是留有什么后手的。
这也是合理的,没到生死关头,谁也不会将真正的手段施展出来。不过他认为,张御的惯常手段该就是这么些,不会有更多了。
因为一个是修士再怎么得了得,身上的道法也总是有数的。张御以往施展出来一切手段都皆是威能奇大,任何人与之单独撞上,都不会讨到好处。若是在他毫不知情的情况与此人对战,自认也没有必胜的把握。
就算有,应该是也只是一两个杀招了。
他想到这里,看向阵中,暗道:“倒是那枚棋子迟迟不动,该是催促一下了。”
天夏这里逐次往后退去,那些攻袭的元夏修士也不过分紧逼,他们觉得这样很好,到现在为止,他们没有死伤,虽然比预想之上的推进缓慢了一些,但是胜在稳妥。
一年轮转之期逐渐挨近,那也要他们能够推动进去才好,他们敢说自己已然尽了全力了。而两殿那里,也没有任何人催促,似乎是听凭他们行事。
战阵之中,胥道人在寻找合适的机会,根据他听到的来自后方的谕令,他此回所要做得是不被剑光所斩,而是落于那张御道法之下。
可他始终找不到像样的机会,因为张御一直以正御中天来进行守御,进攻完全交给了剑器,他便是要有什么动作也没会。
就在这个时候,他感觉到了一阵意念传递过来,对他言道:“胥上真,你这边怎么迟迟不动?”
胥道人闻言,总感觉这声音像是两殿某位大司议,可具体是谁他分辨不出,道:“非是胥某不尽力,只是胥某功行浅薄,实在找不到合适机会。”
那声音又道:“胥上真,既如此,下来你听我之命行事。”
胥道人喜道:“那就有劳了。”
下来他仔细那等传意,并根据着指使行事,逐渐到了最前方的交锋之地,而就在他看到剑光接连将两名修士逼退之后,那声音道:“便是此刻!”
得此声一催,他根本没有多作考虑,立刻往张御所在冲遁而去!
张御此前就留意动了此人,对于胥道人的道法,他并没有真正领教过,因为当初此人还没有到他面前,就被他一剑斩杀了。
可凭着前后感应,大致能知悉是合气牵命的路数,现在他的命印分身已绝,替避之法已是无有,似乎无法对此人下得杀手了。
还有一桩,也不知道是此人过于自信,还是有意如此,他发现这人乃是正身到此,这般若不用斩诸绝,因为其阴阳互济,虚实相生的缘故,纯用道法仓促间似乎也杀不了。
他看着其人,神情淡然的一弹指,一道奇光飞去,正落在此人身上,霎时间,胥道人被整个化融入了一团气光之内,并在冲来过程中急骤缩小,他待其到了面前,只是一拂袖,就将之收入了袖中。
这是利用了卫筑赠于他的一道道法,对付这等可与人命数相牵的道法,卫筑的封镇道法无疑是最为有利的。
那中年道人在法坛之上一见,抚须暗道:“可惜了。”
要是能令张御用自身道法剿杀,那么隐藏在后的骆道人就能故技重施了。哪怕做不到,能引出张御更多的手段也是好的,没想到根本没能发挥作用。
而张御能用一人道法,也能用其余人道法。他知下来当是没有机会了,因为张御在有意识的避免自身道法的泄露了。
他一抚须,不过如此,对他而言也是足够了。至少张御已然暴露出来了不少手段,而后者对他还是一无所知。
战阵之上,胥道人被封禁之后,虽然未曾败亡,可知诸人也知未必能救得出来了,故是变得格外小心。
如此在各自谨慎的对抗之中,一晃就过去了八十余日,已然天夏倒退到了第九阵上,还有三重阵势,看去就能彻底杀穿阵势了。
但是这最后数阵由于之前未曾被冲破后,所以依旧牢固,再加上天夏这势越到后方越接近两界同道,纯灵之所的气机传递进来非常容易,所以坚稳程度远不是前面阵势能比的。
两殿之上,久不作声的越司议这时忽然开口道:“一年轮转之期快要到了。”
全司议道:“万司议、向司议,交代下去,令前面众修加强攻势,不惜死伤,也要将天夏驱逐出去。”
过司议亦道:“着令人诸人吞服丹丸,以此配合前方同道。”
万道人、向司议都是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