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来这不是什么大事,反正天夏、元夏本是敌对,且又不是两边的上层力量直接对抗,就算做了,元一天宫一方反而要说他的好,这等事实则连人情都算不上,不过与张御结一个好却是他所愿意见到的。
前面两次往来他都算占到了一定便宜,这一次也当还报一些了,以后再好继续往来。
张御道:“那就有劳了。”
烛相道人执有一礼,便是离去了,待回到了自己的驻落所在,再是琢磨了一下,便是朝着奉界之内的映传去一缕意念。
因为道争之故,上境力量不能干涉下层,可如今他是与自己映身沟通,那却是说得过去的。况且他那映身修为还并不如何高,在未曾入得上境之前,那也算不得是上层力量了。
奉界之中,烛相那映身仍在地陆偏荒之处走动,上次被觉霄夺了清穹之气后,他便感觉自己错失了什么重要机缘。
这一日,他忽然见天边划过流星,心中若有所感,停了下来,入了定静。
这一番定坐持续良久,在持坐之时,忽觉有一条影子撞入怀中,立时感觉有一个似人似龙的身影正对他说些什么,他待得从定中出来,莫名知晓了许多东西,不觉神情凛然,道:“元夏入掠?还有域外投生之灵?”
他从此中得悉,元夏过些时日便会入侵奉界,有一些域外之灵也已经先一步进入了地陆之中。
并且他从中得到了一个消息,连他自己,亦是天外之灵投生至此。
他得悉此事后,只是皱了下眉,对此倒没觉得太多意外。因为他早就感觉自己与别人有所不同了。
他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少年模样了,似乎并不是母胎之中而来,而是天地精气所生。
只是他自有忆识以来,便在奉界之中修行,接触的都是奉界的人和物,对这方天地是有一定情感的,自是不希望奉界出得什么问题。
他暗道:“我在此界修持,自也当护住此界,这也算是我对此界之还报了。”
他有了决定后,便离开了这里,想要先将元夏入侵之事报知诸派,同时还要找到那几名天外之灵。可靠他一个人也做不来此事。他只是一个小派弟子,自身没那么大的威望影响力,必须依靠他人。
思索了下,他倒是想起一个人来。
那便是神华派玄尊云若婴。
云若婴乃是奉界之中第一个成就上境之人,在奉界之中名声很大,便不说这个,后来其人还去了天夏游历过一段时日,听闻现在又是回来了,这人见闻广博,不是界域之内一些坐井观天之人可比,自己可以将此事告知于她。
他自己到底也是到了元神照影的层次了,纵然还不是最为顶尖那一批修道人,可也是有资格见得这一位了。
想妥之后,当下纵光往地陆中心回返,月余之后,来到了神华派所在,并言称自己有要事想要拜访玄尊云若婴。
云若婴听说一个小派弟子寻到自己,并且说有要事,这几年来来拜访她的人有很多,许多是慕名而来,只是大多数她都避而不见,不过这时她忽然心下有感,道:“请他进来、”
烛相映身走了进来,见到云若婴,执礼道:“云玄尊,在下殷胧。有礼了。”
云若婴道:“请坐吧。”待对方坐下后,她道:“找我是为什么事?”
殷胧对她再是一礼,肃然道:“在下收得一重要消息,近日元夏极可能会再度来犯。”
云若婴看向他,目光变得犀利起来,道:“你是从何知悉这些的?”
殷胧坦然道:“实不相瞒,我乃天外之灵投生此界。”
云若婴秀眸之中似有剑光闪烁,道:“元夏人?”
殷胧摇头道:“谈不上。”又道:“我也说不清楚。”说话之间,他看向自己脚下,只见隐隐约约一条龙影显现出来。
云若婴也是看过了过去,以她的目光,自是立时看清楚了那是什么,她道:“果然不是元夏人。”
殷胧好奇道:“云玄尊何以如此肯定?”
云若婴淡淡道:“元夏不容异类。不是贬斥为仆役,便是将之打杀了,阁下能到这里,便不是曾被元夏排挤,也走不到一处去,若你是元夏安排之人,没必要来和我说此事,你也无法从我这里得到多少信任,反而暴露了自己。”
殷胧诚恳道:“殷某出生在奉界,不希望奉界遭劫。奈何自身地位卑微,就只能来寻云玄尊了。”
云若婴看他的目光中多出了几分认真,道:“多谢殷道友了。”她站了起来,“还请殷道友在此多住几日,我去处置此事。”
殷胧也未拒绝,点头应下。
云若婴走到了外面,立时通过神华派传讯,召聚各派驻使。
因为她是从天夏归来的,而且据说还拜在了天夏一位廷执门下,故是她的消息对奉界来说相对灵通,故是奉界在神华派都是留有驻使,以便获得上层消息。
当诸派使者到来后,云若婴便是道明了消息:“元夏不日当会前来侵我奉界,我奉界诸派当是要做好准备。”
诸派使者听到了这个消息,都是大吃一惊,俱为此消息所震动。
不过也不没有人提出质疑,说上次云若婴归来后,言称是有邪祟入界,于是诸派听她之言四处搜查,结果防备了多年,却是未曾见到任何邪祟,倒是使得诸派疲敝不堪,而现在又说元夏到来,到底能否确认真假?
神华派老掌门道:“查不到未等没有。不定是那邪祟了得,躲藏至今。况且我等建立了那许多屏障,也不是没有用,若是那元夏之人当真到来,那当是可以起到一定作用了。”
但随即又有人道:“上次之事便罢了,可这一次我等却要问个清楚,不知道云玄尊是从何得来的消息?可也是从天夏那里得来么?”
云若婴道:“并非来自天夏,此消息自有来处,我此刻不便告知。若是诸位使者有意知晓,可让各派掌门亲自来问我。”
诸人有些诧异,不少人暗暗皱眉。
有人狐疑道:“既是这等大事,天夏多半也能察知,为何天夏不提前通传我奉界?”
云若婴淡淡道:“天夏是天夏,奉界是奉界,何况元夏之事天夏也不是全都知晓的。”
诸派使者总觉得有些古怪,不过这等事并不是可以开玩笑的,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于是只能各自先向向门中回报,请门中定夺。
诸派收到消息后,有的宗派什么都不问,立刻开始整顿修持,可也有一些宗门防备了多年,总是不见有敌到来,已然厌烦疲惫,也没兴致来问,只是回一声知道了。
神华派老掌门待得议事结束,私下向云若婴问了几句,弄清楚了消息来源,沉吟道:“若婴伱便如此信他么?”
云若婴道:“我以剑气照过其人,他之所言至少其自身认为是真的,弟子也愿意一试。”
老掌门叹了一声,道:“如今不同以往,其实你可以与我说,让我来说此事。”
云若婴没说话。
老掌门道:‘我知晓你不愿意把为师牵扯进来,不过为师走到这一步已是尽头了,将来能否去到更上层,还是要靠你……”说到一半,他见云若婴忽然望向天中,诧异道:“怎么了?”云若婴目光注视着某处,凝声道:“他们……来了!”
……
……
第七十章 胜力彻余域
元夏这一次侵袭奉界,可不是如上回一般只派遣出几人了,而是直接派遣出百余位元神修士,其中还有众多寄虚修士,求全修道人亦有不少。
如今少缺了张御的斩诸绝震慑众修,以元夏如今所据有的力量,完全不惧与敌对方正面争杀消耗,所以在一边对抗天夏的同时,又能抽调出足够的余力来侵袭奉界。
要不是为了维持天序,在镇道之宝的较量上不能压倒天夏,甚至还处于劣势,他们早就将天夏来犯之人推回去了。
此时此刻,奉界之中此前设布的监察也是起到了作用,立刻发现了有人强行破界而来。
好在元夏的大部分镇道之宝都被天夏牵制住,只能勉力投下一缕宝器气机,所以强行凿开的两界通道并不开阔,只能先将小部分力量投入进来。
这些年来奉界与天夏有过不少交流往来,也是学到了不少,在虚空和地陆之上修筑起了规模庞大的阵势和壁垒,主要就是为了应对元夏的入侵,现在终于起到了作用。
这一刻,站在地陆上的诸派可以看到虚空之中亮起了星星点点的光华,像是汇聚起了一道横贯虚空的璀璨星河。
临时洞开的两界通道之中,兰司议和茗司议站在虚空壁垒之中,二人分别代表上殿和下殿,这一次攻伐奉界,主要由他们二人来主持。
这时两道灵光飞来,落入了两人身前一座法仪之内,随即照显出两名的道人身影来,他们对着二人一礼,恭敬道:“我等拜见两位司议。”
这两人就是当日第一次侵袭奉界之时,潜伏在奉界的两个元夏意识,他们本来是奉命阻止奉界出现上层力量的,结果没有成功,还被斩杀了一个,所以他们两个也唯有蛰伏了下来,期间一直小心翼翼,到了如今才是现身。
兰司议道:“且说下奉界之内的具体情形吧。”
两人称一声是,他们二人这些年虽然没什么动作,可却是将奉界内部诸派的大致情形摸的非常清楚,当下将这些都是交代了下。
茗司议听到如今奉界之中境界最高的也不过是寄虚修道人,数目也是寥寥,最多不过三人,且是方才成就没有多久,九这样的实力,还不及他们以往攻打的那些世域,便对兰司议道:“那就早些动手,早些结束为好。”
兰司议道:“还是要小心天夏那里。”
在他们眼里,奉界根本不足为虑,若无天夏阻碍,翻掌之间即可覆灭,所以他们带来的大半力量,都是为了防备天夏支援的。
茗司议朝奉界看了一眼,没见到任何天夏修道人的踪迹,但是没出现的时候反而是最让他们忌惮的,他想了想,道:“那便让莫上真他们先是催发厉气,消磨此世。且看天夏之人是否会出面阻止。”
兰司议同意,当下拿过两殿所赐的令信,让身边弟子去交给随行的求全道人。
待谕令传递下去后,此番到来两殿及上三世的求全道人当下一起催运法力,登时有一缕缕厉煞之气向奉界之中传递入内。
这等厉煞乃是求修道人的恶意和本身气机凝聚而成,若是给予他们足够多的时间,那么以此足以摧毁一界,根本用不着和那些奉界之中的修道人正面对抗。
其实这也就是欺负奉界没有求全修道人,甚至连寄虚修士也没有几位,否则只需一两位求全道人出面,依托阵法轻而易举就能将之驱散。
奉界诸派此刻正是如临大敌的时候,突然之间,所有元神修士都是感觉到,似有一股强烈无比的威胁落到了身上。
他们不及寻思出来这是什么,便就看到似有一股无形力量拂过,布置在虚空之中的屏护阵法居然层层崩散,如被推倒的沙塔一般倒塌下来。
地陆之上可以明显看到,那璀璨星河似被正被什么东西所吞灭,亿万星辰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熄灭下去。
诸派修道人大为震惊,不止是阵法,那些布置在阵势之中的修道人也是于瞬间消失无踪,根本未能传出任何音讯来。
后方之人急忙运转起更多阵法,并加派更多人手上去,然而这一切都没有用处,所有挡在那无形之力前方的物事,不拘是人亦或阵法都是于无声无息间消失不见。
要是他们也拥有求全修道人,自能设法阻挡,可是现在没有,那么只能被动承受,对此没有任何办法。
短短半天之内,由虚空宗派建立起来的守御阵法还有最处于前沿的宗派已然全灭,甚至连阻挡延缓一下也做不到,并且此势还在以极快的速度往地陆过来,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整个界域都将变成为一片死地绝地了。
奉界诸派见情况不对,先天对于守御充满信心之人也是不免惊惶,虚空之中的宗派纷纷往地陆之上退却,其中大部分都是往神华派这里汇聚过来。
诸派推举出一些人寻到了云若婴这里,并求请道:“云玄尊,值此我奉界危亡关头,还要请你向天夏求援。”
云若婴看了看诸人,允诺道:“我会尽力而为。”
她知道这些年来奉界很多上层并不愿意门下和天夏来往过于紧密,这是因为他们意识到了天夏的强大,并且在各个方面都是居于强势地位,因此生怕天夏以潜移默化之法将他们吞并了过去。
尽管天夏并没有这个心思,但是奉界之人却是不由自主这么想。
这些年来,甚至有些宗派因为训天道章可以与天夏直接交通的缘故打压玄修,以确保自身能够不受天夏的影响,此举还引发了不少宗派的效仿。
就连与天夏走得较近她也是暗地里遭人排挤。
可是诸派若真有能力单独对抗元夏也还罢了,现在还没有那个能力,为什么这么急着排斥天夏呢?
奉界诸派有不少的确想强硬一回,奈何实力不允许,如今元夏一至,只是出动小部分力量就令他们无从招架,被逼到这等地步,连整个界域都有覆亡之危,他们也只能向着天夏请援了。
有一人对着云若婴深深一拜,道:“此事拜托云玄尊了,天夏若有什么条件,玄尊可以先答应下来。”
云若婴摇摇头,天夏不会有什么条件的,便有也是让奉界设法存续下去。那人见此,却是不觉一惊,担忧道:“怎么?云玄尊,可是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么?”
云若婴道:“没什么,我会传信给天夏老师的。”
诸人闻听,不觉松了口气,都谁都知道,云若婴的天夏老师,乃是执掌天夏上层权势的人之一,要是能说动这一位,那就好办多了。
于是他们俱是对她一礼,道:“那就拜托云玄尊了。”
云若婴当下写了一封信,其中大致说了下元夏如今的情形,其实她知道,若是天夏认为能救,那么自会过来救,根本不用自己说,若是不能救,她再写许多书信也没用,这个举动也不过宽诸派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