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与俞廷执的看法表面较为激进,可是进可能终结此战,退那也是留有退路的,并不是头脑一昏,看到有可能占好处就往上冲。
然而激进之所以激进,就是多数时候只能有一个选择,且只能由这个选择走到底。可在一些较为持重的廷执看来,缓图之法更为稳妥,最后也一样能保证胜算,更不会因为走错路而无法回头。
而正在为这涸观点谈论的时候。戴廷执神情一动,他感应片刻,开口道:“诸位,方才重岸玄尊传来了消息,说是两殿与上三世已然达成定议,开始调度天序,准备从那里摘取维定天序的宝器。
结合重岸玄尊几次传来的消息看,前番两殿有可能屡次提出此事,但都被上三世给否决了,可是这一次,上三世却是应下了,这情形有些不同寻常,很可能是元夏上层改变了原先策略,我们要有所小心。”
诸廷执各有所思,这个消息来得非常及时,并且立刻影响了他们眼前的判断。
若是元夏一直不动,他们还能慢慢决定定策,可是既然元夏在调整天序,他们若是不相应有所举动的话,那么在不久之后,天夏此刻面对的元夏的优势将因此失去。
若是元夏只取一件宝器,那么只是让他们无法攻破半觉仙,在场面上再度与他们持平。
但不排除另外一种情况,元夏可能会取拿两件宝器,这样将拥有对天夏的优势,虽然如今元夏天序岌岌可危,元夏不太可能如此,但不能否认可能仍是存在的。
陈首执这时看向钟廷执,道:“钟廷执,你与仇司议几番接触,当是知悉不少情况,如果元夏那里调动天序,拿取镇道之宝,那么要用多久?”
钟廷执回道:“钟某问过仇司议,如果元夏方面不受干扰,事情过程中非常顺利的话,那么最短半载时间就能完成。”
陈首执颔首,他道:“今日廷议便是到此吧。林廷执、武廷执、玉素廷执、正清廷执,你们四位暂留一下。”
其余廷执执有一个道礼,便先离开了。
待人走后,陈廷执道:“诸位廷执的意思我已明白,不外是两种,一是趁此机会一举破击元夏,另一个就是稳扎稳打,不贪一时之功,我想听听四位各自的看法。”
林廷执想了想,道:“若是采取提前抢攻之策,那么对着取得胜利而去的,打破半觉仙之后,就需直面两殿和上三世的守御,可我们对于那里守御到底怎么回事尚不清楚,所以能不能打破,目前则无法下论断,且我等也缺乏一锤定音之人。”
如今一举覆亡元夏的条件还不成熟,而且攻入元夏,也不意味着元夏失去反击之力了,后续的事情非常难说。
要是现在张御还在下层,拥有一个绝对制压对面之人,那么他就偏向于支持走这一步棋了,因为宝器终究还是要靠人来运使的,可惜现在天夏缺乏这等人物。
而且他也并不认为元夏会冒着天序完全崩乱的风险,一连取拿几件宝器出来。故他又认真说道:“而我若是守住阵势,数十载后,我天夏实力足够,那么自是可以压过元夏了。”
陈首执颔首,他又看向武廷执。
武廷执沉声道:“其实元夏还有一选择,只是武某不知道他们能否做到。那就是取拿宝器之后,立刻摧毁我之大阵,再将我辈驱逐出去,而后再于短时内将宝器重新渡入天序之中。这样或可以保证天序不失,又能击败我等。”
林廷执严肃了起来,道:“这等情况……”他想了下,这样的情况不见得没有,“只是……元夏内部会如此做么?”
武廷执道:“元夏内部虽然意见不同,从重岸玄尊传回的消息分辨,还有过去几位投顺那几位的交待来看,虽然几方博弈,但上三世中一直有一股力量一直在左右局面,而且武某假设之事若是提出来,想必只要是站在元夏的立场上,怕是无人会拒绝。”
林廷执点头,因为若是取拿了宝器后能立刻转了回去,那么对天序没有妨碍,反而能对天夏造成一定的破坏,这般想反驳之人都无法反对。
他对武廷执这般想并不排斥,因为元夏可以犯错,他们禁不起犯错,所以他们各种情况都要考虑到,怎么高估元夏的力量都不为过。
他沉吟道:“要是元夏如此选择,那么我就太过被动了,剩下唯一选择只能是提前进攻,可这判断现在还是假设,我们需要更多有关于元夏的内部消息,重岸玄尊作为司议,不知道能否打探到有关于这方面的情况。”
武廷执道:“重岸玄尊的化身虽是司议,可他并不掌握有宝器,自身又不是求全道人,怕是很难了解此间情况。”
这等涉及到宝器的事情,也只有求全道人能知悉此中具体的情形。重岸那个化身为了避过元夏查验,也不可能主动去做什么事,所以几乎不能有什么指望了。
正清廷执这时开口平静道:“窦缜说过,那里有一个混沌修士,我们可以从他身上寻办法。”
通常他是不参与玄廷各种议论的,就算陈首执将他留了下来,也是作为一个求全道法之人坐在那里,附从众人。
而这个时候他出声,却是指向了一个关键。元夏那个混沌修士必然是到了求全之境的,而这个人现在极可能在两殿身居高位,不然没可能存在于元夏那里而不被发觉。
不能说所有修习混沌道法之人都站在大混沌那边,比如窦缜便不是如此,可是侵染混沌之气的混沌修士定然不会再站在元夏那里。
林廷执道:“正清廷执说得不错,说服窦玄尊做事我们有一定把握,可是对面那个人透露的是否是正确的消息,这便难说了。”
陈首执沉声道:“可让窦玄尊试着接触一下,不成再想其余办法。”
在这关键时刻,对于元夏的内部情况的了解,就足以左右他们最后的决策了,在一定可能上还决定了此场道争的胜负。
而大混沌本为变数,变数可能就应照此上。
窦缜正在禁阵之内持坐,一名弟子自外走了过来,对着他一礼,道:“林廷执命弟子前来,想拜托窦玄尊一事。”
窦缜没有作声。
那弟子知他不拒绝就是表示在听着,于是定了定神,将林廷执交代的话说了一遍。
窦缜听完之后,道:“我会尽力。”
他的责任就是来此对付帮助天夏对付元夏,要不然李复缘也没必要把他从众弟子中挑选出来,并传授他混沌道法。
虽然明面上他并不属于天夏,在加入混沌之道的那时候起,就没有上下臣属的关系了,可是不过去的牵连,就算明面上,元夏也是他们共同的敌人。
他不知道玄廷面对的难处是什么,但他若不是遇到特殊情况,想来是不会来找他的。
这一回,其实算是找对了人。
混沌修士之间的联系,远比旁人所认为的来的更深。
而他也是该与对面那个人见上一面了。
他伸手一拿,便有一缕黑镜之力捉了过来,随后往前一送,此气霎时进入了元夏那半边空域之中。
万道人正沉坐在驻殿之内,这时他感受到有一股十分熟悉的气机在蔓延过来,他睁目一看,马上知晓是从对面那位混沌修士处传过来的,看去对方是想与他一谈。
他考虑了片刻,化出一个化身,将黑镜拿起,便携带此宝遁出两殿,到了外间,便将那一股进来的气机收了进来。
两道气机在黑镜之中会面,窦缜显现出了自己的模样,而万道人这里则是一片浑沉黑雾,没有显现出真实面容,这是他要防备天夏利用这一点来针对自己。
两人对面站着,相互执有一个道礼。
万道人道:“阁下寻来,是为何事?”
窦缜开门见山道:“我需知悉元夏内部的情形,需要知道的较为具体,尊驾有什么条件,可以提。”
……
第两百三十一章 牵浑借知引
万道人对于窦缜的问话,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回以沉默,好像是在衡量着什么。
窦缜也没有催促,站在那里等着他的回应。
过了会儿一万道人开口问道:“你想要什么?”
窦缜直接说道:“我需要知晓有关于元夏的一切内情,包括下来主要的动向。”
万道人道:“我可以告诉你,但你需答应我的一个要求。那便是与我一战,”顿了下,“但不是现在,时间地点,由我来定。”
窦缜毫不迟疑道:“可以,但我需要的是详细的内情。”
万道人马上意识到,天夏在元夏内部是有眼线的,因为这个时候找过来,毫无疑问是冲着抽调宝器一事,调理天序一事来的。
并且这个人的身份一定不高,所以接触不到什么具体的消息,要不然也不必过来问他。由此他还想到,天夏对这個消息这么重视,那是不是打算趁此机会做什么?
他看着窦缜道:“那便如此说定了,你可以等我的消息。”说着,他一挥袖,就一缕黑雾从身上脱离下来,冲着对面飘了过去。”
窦缜将之接了过来,道:“我要确保消息的准确性,需要大混沌进行定誓。”
万道人表示同意,这样重要的事情,没有定誓是很难让人放心的,而他也没有欺瞒对方的想法,在他眼里,完成自己的道法补完,比隐瞒元夏的消息更为重要。
当下他对着大混沌立下了一个誓言。
窦缜也是同样如此。
万道人见此,也没再说什么,一礼之后,便就将窦缜从中送了出去,那分身带着黑镜一转,很快又回到了正身手上。
拿回此物后,他也是知悉了里面所言的一切。
对于天夏的眼线,他也没心思去追究此人的身份,只是稍微有些好奇对方到底是用什么办法传递的,居然能透过半觉仙把消息送出去。
但稍转了下念头,就把这事放到边了,归根到底这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对面混沌修士答应与他一战,那就是最大的收获了。
什么时候天门松动,那么他就可以选择消杀此人,补全自己的道法,就有更大机会去到上层了。
至于能不能打过,他从来没有考虑自己失败的可能。
窦缜这一边,他送出去的气机此刻也是回到了他所在的阵禁之中,通过内中传递的消息,他也是于瞬息间了解了一切。
于是他唤来了那名传话弟子,道:“可以告知林廷执,我已是与那位已是接触过了,并立誓为证,那人允诺,有什么消息会立刻告知于我。”
没有多久,林廷执就收到了消息,他没有耽搁,立刻动身来到了陈首执这里,将此事转告,并道:“首执,这样的话,我们就能从两个方向上相互印证此事,应该就能确保消息的准确性了。”
他们之前想过,若是这件事不顺利,那么他们只能依靠自己去查探了。
好在也不是没有痕迹可得找寻,元夏一旦开始动手,天序肯定是会有一些波动的,就算他们无从知悉,可是重岸是定然能察觉到的,还有窦缜也能时不时去往元夏域内,亦能窥探到一定情形。
所幸此事还算顺利。
武廷执等人对此也没有提出异议,作为天夏一方,涉及到如此重要的事,他们本来是有理由先存有怀疑态度的,而不是完全信任对方。
不过他们此次却是较为放心,这并不是因为双方立誓的缘故,定誓维系这事,虽然是起到一个保证的作用,但其实也有办法绕过,真正让他们相信的,其实是对方混沌修士的身份。
因为元夏是绝对不会和一个注定站在大混沌那一边的人合作的。
而且这个人摆脱元夏天序监察的欲望应该更强烈的,若是元夏天序出现松动,那么对其应当是有利的。
陈首执望着元夏方向,他沉声道:“如此,我们可待元夏那里具体再有消息传回后再做定夺。”
林廷执点点头,道:“如果元夏要取拿宝器,那不会拖得太晚,应当就在近日了。”
武廷执道:“只不知这个人的具体身份是什么。”
林廷执道:“窦玄尊传说之中言及,对方特意遮掩了自己形貌,想来是不想被我等知悉真实身份。”
陈首执道:“此事不重要,只要消息准确便就可以。”
就算知晓了对方的身份,或可以此为要挟。可他分得清楚事情轻重,元夏下来的举动才是真正关键,其余都是小节。
而等那边的准备消息传回来,他们就能知道元夏这回到底准备如何做了。
若是元夏单纯取拿一件宝器,那么可以肯定,暂时没有攻击天夏的计略,只是为了稳妥起见,维持目前的平衡罢了,这应该也是许多元夏之人所希望看到的。
可是若取拿两件,那就有问题了,以目前的情况来观,又怎么维持住天序?除非就是像武廷执说得那般,其有办法将宝器调度出来,再是及时收了回去,这样他们就要在此之前就发动反击了。
玉素廷执这时道:“有此消息来源固然是好,可玉素有一问,元夏若是对己方也做隐瞒呢?那么他的消息就未必那么准确了。”
武廷执同意此间,他肃容道:“首执,玉素廷执说得不错,此事也需考虑在内。主持取拿宝器之人当是最为坚定维护元夏天序的一批人,而这批人当与那些上境大能走得最近,那么或许能拿出一些不为人知的手段。
若是此辈瞒过其余人,那么我们也难以知晓真正内情,或可能做出某种错判。”
陈首执沉声道:“此事是需考虑到,这事我会找寻诸位执摄解决。”
他虽然不能直接请动执摄出面,执摄也无法直接干预到下层,可是由他们主动向诸位执摄讨教一些辨别对面天序的方法,那却是没有问题的。
因为天序的构成之中本就是诸多镇道宝器,你可以作因,我自也可以作果。你能用宝器维系,那我也可以用非常手段探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