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有人在呜咽，祝老活着的时候，有人会说他傻，有人会觉得他不合群，但是，等到祝老离开之后，他的光辉，让每一个人都为之感动，祝老无愧于一名优秀的老军工人员。
秦振华和妻子站在一起，两人的身后，则是秦国庆，虽然工作繁忙，但是，祝老的追悼会，秦振华是一定要来参加的。
祝老的司机老陈，也在会议上追悼着祝老。
“多年前，我们曾经去大连参加会议，一上车，祝老就把一个信封放在了挡风玻璃上，祝老告诉我，这次出差和三代坦克的任务无关，所有的吃住都是自己支付，不能开发票。”
“当年，我们去俄国出差，换下来的衣服，我们打算让宾馆给洗，但是祝老不同意，他说我们出差没有这个补助，不能浪费钱，后来，我就想要帮助祝老洗，又被祝老给拒绝了，祝老已经自己带了一个弯钩，挂在了暖气管子上，然后把衣服挂上去，用他的右手，慢慢地揉搓着，出差的所有衣服，都是祝老自己靠着一只手洗的。”
祝老过去的点点滴滴，再次出现在大家的眼前，祝老傻吗？他是一个真正的军工人啊！
追悼会结束之后，秦振华来到了祝老生前所住的房间里，看着这个六十年代建造的砖瓦房，秦振华感慨良久，已经是十月份了，外面的冷风呼呼地刮着，木制的窗户根本就挡不住冷空气的进入，这房间里面，和外面几乎一样的冰冷，几棵大树，就挡在了外面，房子几乎都见不到太阳，又阴又冷。
祝老就是在这里，生活了几十年啊。秦振华走到了那个掉了漆的书桌前面，看到了书桌上，依旧放着那个漂亮的坦克模型，那是最新的99坦克，是祝老最得意的作品。
秦振华坐在了绑着棉垫子的旧椅子上，似乎在回忆着祝老在这里工作的场景，然后，他被桌子上的一个笔记本给吸引住了，那个笔记本，就和他父亲留下来的一样，是一个红色封皮的笔记本，已经充满了历史的沧桑感。
秦振华翻开了这个笔记本。
“第三代坦克已经研发成功了，我也终于可以放心地退休了，我们祖国新一代的坦克设计师们，已经成长起来了，我对他们很放心，在这里，我这个老头子，也要畅想一下今后的坦克。”
“坦克的成员，是在不断减少的，所以，我大胆地猜测，我们的第四代坦克，将会是双人制驾驶体制，现在的电子技术发展得太快了，完全可以去掉炮长了，想当初，我们刚刚研发坦克的时候，连一个双向稳定器都没有，坦克还不具备行进中开火的能力。但是现在，坦克已经完全可以去掉炮长，交给电子系统去瞄准了。技术的进步，就是这么的让人感慨。”
祝老从来都没有离开他热爱的坦克事业，哪怕就算是退休了，依旧还在畅想着祖国今后的坦克，秦振华一阵阵的感动。
“坦克的发动机会进一步的提升动力，曾经这是困扰我们最久的问题，毕竟，坦克的动力系统就是心脏，心脏不好，那坦克就没法获得优秀的性能，我们现有的发动机不仅仅在继续提升动力，甚至有两千马力的可能，而且，我们的新一代发动机也已经研发成功了，体积更小，性能更先进，不过，在这里，就让我继续畅想一下，或许，还能有更先进的动力方式呢，比如说，海军那边一直都在提倡的全电推进。”
看到这里的时候，秦振华有些汗颜，没有想到，祝老居然还在关注着前沿理论，比自己还要更加的超前啊。
“如果只用来发电的话，那活塞发动机就可以退休了，燃气轮机的优势又会再次显示出来，当然了，比M1坦克那种燃气轮机的个头要小得多，燃料消耗率不能和柴油机有太大的差距，否则的话，就是不成熟的，陆军绝对不想要腿短的坦克，而且，我们国家也没有那么多的燃料来消耗。”
“如果有了全电推进的话，那电磁炮和电磁装甲，这些高大上的东西，会不会出现呢？对此，我还是非常期待的，不过，在我的有生之年，估计是看不到了，老了啊。”
“最近，我一直都在做梦，梦到过去的老朋友，在抗战年代，牺牲的那么多的同伴，当时如果我们要是有了先进的武器，绝对不会有那么大的损失，那些牺牲的都是好同志啊！我一辈子钻研军工，其实，也是为了纪念他们。”
“难道，是这些老战友们在招呼我，他们在那里太寂寞了，想要让我过去给他们讲讲现在的军工发展吗？如果我把99坦克告诉他们，他们会是什么表情呢？会不会说我老祝在吹牛？”
“昨晚，又梦到他们了，我还是写一些东西吧，我自从1938年10月，成为光荣的一员以来，我做的一切，都是一名光荣的战士该做的一切，这些年来，不断地有很多的荣誉要放在我的头上，这些，都是不值得宣传的，比起那些在战争中牺牲的战友们，我做得还远远不够。他们比我做得更好，应该多宣传他们。我只是个老兵……如果我去了，不要大张旗鼓地开追悼会，不要奢侈浪费，把宝贵的资金，都用在研发下一代坦克上。”
秦振华的眼睛，再次湿润起来，他的眼前，似乎又出现了祝老的身影，那是一个多么高尚的人啊！就连自己都比不上他，自己家里的陈设，比这里的好多了，秦振华的心中有些惭愧。
祝老，您安心地去吧，四代坦克，我们也会搞出来的，一定会成为世界第一！
第1992章 术业有专攻
“妈，老爸怎么还不出来？”在房子的外面，秦国庆不由得向自己的母亲说道。
这次来首都参加祝老的追悼会，同时也是一个宝贵的一家团聚的机会，秦国庆已经大了，不需要人照顾了，他这些年来，也习惯了独立，不过，和父亲母亲在一起，还是会非常期待的。
现在，父亲居然在里面不出来，秦国庆有些担心，也有些抱怨。
“让你爸爸多呆一会儿吧，他和祝老，像父子，像朋友，像兄弟，现在，祝老离开了，你爸爸心中也很难过。”王晓玉倒是非常的体贴理解，她当然知道，秦振华在里面干什么。
父子，朋友，兄弟，这些来形容秦振华和祝老的关系，是不错的，秦振华没有父亲，所以，独立性很强，而祝老处处都维护着秦振华，就像是他的父亲一样。而在工作中，两人密切配合，又像是朋友和兄弟一样。
秦国庆点点头：“嗯，我知道。”
“国庆，听说前段时间开会，你父亲赞成了你的方案？”王晓玉继续问道，她知道，秦振华对秦国庆要求很严格，又喜欢避嫌，所以，很少会强烈支持秦国庆的计划的，这绝对是个例外了。
“是的。”秦国庆说道：“咱们有关四代坦克的技术预研，对了，这方面，我还需要你的大力支持啊。”秦国庆向母亲说道。
那场会议开的比较的仓促，当时的王晓玉在首都这边搞科研，所以，并没有去参加会议，只是听到了一些消息，对于自己的儿子，她是非常的自豪和骄傲的，儿子在父母都不在身边的情况下，也已经成长起来了，成为了父母的骄傲。现在，更是提出来了一个新的项目，还得到了秦振华的认同，这就更是不容易了。
听到了秦国庆的话，王晓玉立刻问道：“支持什么？”
“当然是先进的光学设备了。”秦国庆说道：“咱们的下一代坦克，在我的坚持下，要采用双人制的车组方案了，这样的话，两个人都会坐在前面，和以前有了很大的不同，车长想要用周视瞄准具来观察四周的情景的时候，光路的传递也会更加的复杂。”
自从坦克诞生以来，车长就是坐在炮塔里面的，这样的视野是最开阔的，车长转动自己的潜望镜的时候，可以看到周围三百六十度的一切情况，在二战时期，很多坦克还专门搞了个车长用的指挥塔，视野更是好得不得了。
现在，车长坐到前面去了，这样，想要看前面固然没问题，但是，看两边就不方便了，至于看后面？炮塔挡着呢啊，后面是什么都看不到的。
王晓玉也搞了大半辈子的坦克火控系统，对秦国庆提出来的问题，自然也是一目了然，她点点头，说道：“这个的确是个大问题，不过，现在的电子技术非常先进了，我们可以通过摄像头来解决啊。”
只要在炮塔顶部安装几个摄像头，就可以把周围的情况看得一目了然了，四个摄像头拼接起来，还能获得一个完整的全景图像。
“摄像头肯定是要有的，但是，我们不能全靠摄像头。”秦国庆说道：“首先，摄像头会受到外界光线的影响，比如，迎着光线的时候，明晃晃的，什么都看不清，逆着光线的时候，又会有些发黑。它只能起一个辅助的作用，绝对不能用来当主要的。其次，就是摄像头是有延迟的，在战场上，一旦出现了数据流缓慢，图像延迟的情况，那咱们的坦克手还怎么打仗？”
摄像头当然要有，但是只能是辅助的作用，秦国庆直接干脆的将这些问题都说了出来，听到了他的话，王晓玉点点头，这些还真的是大问题。
“再说了，坦克和汽车不一样，走的都是一些复杂的路口，要是过泥坑的时候，啪一下子，飞起一块泥巴来，挡住了摄像头，那就啥都看不清了。”秦国庆继续说着这些弱点。
虽然说光学瞄准装置也可能会被泥巴糊住，但是，如果只是普通的光学装置的话，可以喷水擦洗，但是摄像头就不行了，一旦内部进水，那麻烦可就大了。
秦国庆说完了这些，又向王晓玉说道：“所以，摄像头为辅，传统的光学观察手段为主。想要把光路传过去，可是个大问题。”
传统的坦克车长周视瞄准具，是一个很好用的东西，车长可以用它来进行各种观测，内部还有专门的陀螺来进行稳定，当年国产坦克火控系统的一个重大的飞跃，就是具备稳像的能力，那也是用了很长的时间才获得的突破。现在，想要继续进一步的改进，恐怕会面临很大的问题。
听到了秦国庆的话，王晓玉认真地点头：“的确是个问题，不过，好像也不太难解决，我们可以用光纤传导光学信号，光纤很柔软，跟着坦克转动也没问题，如果这个车长周视瞄准具就在炮塔的正中央的话，或许它也不需要跟着炮塔一起旋转。”
果然是术业有专攻，原本秦国庆还觉得光路的传导是很麻烦的，现在，王晓玉简简单单的就给指明了解决的办法，直接使用光纤就行了。
光纤不仅仅可以用来传输数字信号，还可以直接传输图像，在很多医学领域里面都有应用，内部是全反射的，可以把光线稳妥地传输出去，王晓玉搞了半辈子的光学设备，这些还是能够做到的。
“妈，你真是太厉害了，我郑重地邀请您加入我们的研发团队，您不能拒绝！”秦国庆非常的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