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浑道章

玄浑道节 第103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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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驽犹豫了一下,道:“请转告天夏上层,我这里有涉及两家成败之事禀告。”
薛道人不满道:“你们这不等于什么都没说么。”
曾驽却是坚持道:“事关重大,我们也有不说的理由,请相信我们,既来到了贵方所在,若不是大事,我也是不敢欺瞒贵方的。”
卢星介笑道:“是如此么?好,我们替两位禀告,请两位等候在此间,这里非常安全,元夏之人还到不了此间。”
而这个时候,因为确认第二任驻使同样亡在了那场爆裂之中,于是元夏又派了一位驻使过来,并通过传讯联络到了张御。
张御化一道分光化影来至元夏飞舟之上与其人相见,这一次依旧没有问其人的名字,只道:“你们终于来了,你们承诺不再出现问题,可是这一次是怎么回事?”
驻使道:“请张正使相信,这一次绝非我们所想。”
张御淡声道:“我记得上次你们也说过类似之语,你们准备怎么做,把墩台再修一遍么?”
驻使不觉有些难堪,元上殿的确是这么想的。因为接连出现问题,有些人认为是不是要撤下墩台。
但是众多司议坚持认为不能撤,因为这是上殿的脸面,若是撤了,也代表着元上殿的策略失败了。那么下殿肯定翻过来骑到他们的头上,所以无论也不可能定性为失败,也不存在失败,只是一时的波折罢了,越是出现问题,越是说明他的策略是对的,不然为什么有人拼命反对?
张御平静道:“这一次我也不多言什么了,想必事机到底会如何你们都清楚,用不着我再来多说一遍,既然贵方还要再建墩台,我这里还是会配合你们,但是希望你们先把自己内部的事机理清。”
驻使感激一礼,道:“多谢张正使支持。”他犹豫了下,又问道:“张正使,我们走失了一位修道人,不知张正使有没有消息?”
张御淡言道:“你们元夏的人去哪里需要来问我么?还是你们认为这位元夏的修士来投我天夏了?”
驻使有些尴尬道:“在下只是一问,我们想着墩台突然爆裂,缘由还不清楚,或许有些人不放心,来寻贵方托庇也是可能的。”
曾驽离开后,凑巧的是,当初看见离去的人都在爆裂之中身故了。
一般来说,只要是元夏本土修士,成为玄尊之后,就不再需要命契了,元夏有的是办法控制人,所以不妨显得大度一些。
可问题是,曾驽到了天夏这边后天机根本难以算定,到现在连其人是生是死都是不知,这件事暂时就成了悬案了。
张御看了看他,道:“这人是什么身份,你们这般关切他?”
驻使忙道:“只是一个不太重要的人罢了,但总归是我们元夏的修道人,不好放任不理的。”
张御点点头,道:“既如此,我知道了。这事我会稍后会过问一下的。”
驻使想了想,觉得也只好先如此了,执有一礼,道:“那就拜托张正使了。”
张御与他谈过之后,就把意识收了回来,他思量了一下,便又并起训天道章寻陈首执谈论了一番,议定之后,他下来便寻到晁焕,传意言道:“晁廷执,元夏那边投来了一人,我不便见他,与陈首执商议过后,决定劳烦你去查检此人一番。”
不一会儿,晁焕饶有兴趣的声音传来道:“难得有差事,晁某这就走上一趟。”
张御与他交谈结束,便收神回来。他于原处定坐了半日后,便看向那片由下层变化的虚宇之中。
……
……
第一百零二章 法深气未足
张御在望过去的时候,他分身的忆识也是随之进入了心神之中,如今那一方天地,看着已然是十分完备了。
而位于天地之中,最大的那方地陆之上,上面各种生灵物类慢由演化的过程也是尽展于眼前。
生命每一步的进展都是十分合理的,自有着一股自然协调的韵律之美,且深入观望到细处,却又有着一股精雕细琢的惊艳之感。
好像这一切都是事先排布好的,每一分每一处都在其本该在的地方,不是强硬的填充,而是自行流淌过去的,似他这等懂得道法之人,看着感觉十分之愉悦。
上境大能的手段无疑是与道相契的,十分自然的在此中显现出了道法变化之妙。
以往有一种猜测,认为浊潮之下地陆不断膨胀扩张,下层有可能原本就是上层的一部分,只是浊潮演变之下不断退转。
可是现在看起来,这却是有失偏颇了,或许应该是说,下层有可能变成上层,似是在那里周而复始,不断循环。
他的化身自入世之后,就一直都在此间观察着。此番经过沧海桑田的变化,各种生灵也是繁衍扩散。一开始因为天地灵精汇聚,向四面流布之时,总有一些得了天地眷顾的生灵拥有各种神异之能。
但是随着灵精日趋下降,也逐渐销声匿迹了,余下的是过去看着十分卑小的族类,生人便在其中。
不过这些生灵,不论妖、灵亦或生人,因为自身能力有限,在新生之初总是会遇到各种各样的天地劫灾的。
虽然对个体来说有些残酷,但这是生命演进的一部分,只有当大的群体力量足够时,才会往下沉降,兼顾更细致的部分,现在为了族群的延续,汰弱存强却是其中一部分。
各个族类之间,彼此有时也会遇到,互相竞逐生存权柄,但毕竟天地广阔,这些争端眼下还不是主流。
他对于生人当然是最为重视的,因为未来这里作为缓冲地带,这里的修道人一定是需要自行具备抵抗能力的。不过他这化身一直没有刻意去保护扶持,至多是准备在关键的时刻维持着这些人最后一点火种不灭。
可事实证明,这些生人虽然身体弱小,但无疑极具智慧,总能找到自己的生存之道,并且极为坚韧,最惨烈的时候,整个地陆之上,全部生人的数目加起来几乎不足两千之数,可是在此之后依旧能重新繁衍崛起。
渡过了最为危险的时段后,天地灵精的散布也是变得逐渐平稳起来,渐渐分布在了整片虚宇之内。
而生人聚落也是进入了一个繁衍的高速期,通常以数百人为一个聚落散布在的大地之上,其中大多数仍是过游猎游耕的生活,唯有少数才聚落定居了下来,并且越来越是壮大。
他看到在某一处部族之中,化身正坐在一方平整的大石之上,以指为笔,在大石之上刻下一个个文字,三十余个身穿麻衣,足下草鞋。用木簪束发,拿着石斧,身背大弓的少年人围坐他身边在认真倾听着。
化身并不直接传授道法,而是引导他们该是如何调养吐纳,如何壮大气血。这等最底层也最粗浅的东西,在哪个天地都是相同的,哪怕没有任何神异的世域,习练久了,也依旧能够强身健体。
实际上,他前面已经传授了许多代人,如今已是三十多代了,这些人通过自己,已然是摸索出来了一套相对较为成熟得呼吸法门了。
而在传授的同时,他同时又教导了一些天夏的道理道念。
按照玄廷的吩咐,这世上之人,所有生灵,不分内外高低,都必须和天夏拥有一般道念,所有人都需奉行天夏的道理。
不过太过高深的道理,这些人还听不明白,故是他如今先是种下一些种子,等待着日后生根发芽。
他看到这里,心里转了转念,再等上半月,或许就能看到另一番气象了,那个时候,更多同道当能进入此间,继续此世的推动了。
游星之上,曾驽在空旷的宫观之内一连等了数日,每日除了打坐修持,就是与女修霓宝下棋,举目望去,外面除了几个什么问不出来的修道人,就是深邃无尽的虚空。
女修霓宝看他有些心神不宁,出声安慰道:“少郎莫要焦急,既然他们收留了我们,应该是有诚意的,我们在别人地界上,就耐心等等吧。”
曾驽道:“我倒不是为此担心,而是……”说到这里,他摇了摇头。他倒也是知道的,只要是大势力,除非是重要之事,一般上层的反应都很慢,都是需要一定时间的,天夏在不知他底细的情况下这是正常反应。
倒是他怕天夏一时想不开,把他交给元夏,因为他似是听闻,好像天夏内部有亲元夏之人,而且地位颇高,要是不问来路就将他处理了。
不过真要那样,他就直接揭露自己的身份。只要自己的价值显露出来,天夏一定是会重视起来的,至少不会让他回去元夏了,料想亲元夏之人也不可能一手遮天。
卢星介通过一面水镜,看着曾驽那患得患失的样子,面上微微笑着。虽然报上去了,但他却说此人桀骜,需要晾此人几日方好说话,上面也是采纳了。看得出来,每多停留一日,对这两人都是一种煎熬。
薛道人冷眼瞅着他,不屑道:“摆弄这些不痛不痒的小手段有意思么?”
卢星介微微一笑,道:“想当初我们在虚空之中待了多久?他这才待了几日?”
薛道人道:“你当初不情愿,想必他也是不情愿的。”
卢星介道:“我这是替天夏打压他的傲气,不然到了上层那里,他依旧是要吃亏的,他懂些道理,对天夏对他都好。”
薛道人讥讽道:“那他可真要多谢道友了。”
这个时候,有一名弟子走了过来,对着两人捧上一封文书,道:“两位玄尊,玄廷来书,说是不见两位了,免得你们不欢迎,这就直接带人过去便好。”
卢星介把书信拿来一看,神情微微古怪,道:“原来来的是这一位,倒的确不太好相见啊。”这位日常负责监察玄廷之下每一位天夏玄尊,是实话,平日若是无事,谁也不想看见这一位找上门来。
他将文书递给薛道人,道:“薛道友若是无有问题,那我们就把人送过去吧。”
薛道人拿来看了看,知晓来人后也是心中跳了几下,他定下了神,道:“好,尽快把人送走。”
曾驽在得知天夏上层的人终于肯见自己后,心里也是一松,他与霓宝乘上飞舟,在虚空横渡半日之后,来到了一座地星之上。
这里有一座凌空悬浮,周沿环绕清雾的道宫,飞舟进入里间,便停在了云雾之上。两人跟随接引修士一路朝里而行,来到了大殿之内。
晁焕此刻正负袖站在那里等候,见两人进来,看向他们道:“两位有什么紧要之事,可以直接说了。”
曾驽看了看他,却有些不放心道:“阁下就是天夏上层执权之人么?”
他觉得晁焕修为只是寄虚之境,怀疑这位真能做得了主么?毕竟他在元上殿下殿之中,通过负责决议的都是摘取上乘功果之人,虽然许多是用法仪提升的,但道行就是道行。
晁焕玩味看了看他,道:“你好像对我不满意?”
曾驽想说不是,但是心中傲气令他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反而抬头直视过去。霓宝在后面轻轻了拉他,他却梗着没动。
晁焕似笑非笑道:“有什么意见,你大可以大胆说出来,你若是不坦诚,我们又怎么好接纳你呢?”
曾驽道:“是,你的道行不够高,我怀疑你做不了主。”
晁焕挑了下眉,悠悠道:“你是否知晓,只要我转身离开,你就会关押在这里,永无可能出去。”
曾驽皱眉,“是你让我坦诚一些的。”
晁焕理所当然道:“你虽然很坦诚,但是惹我不高兴了,那就是你的不对,你来投奔我们,难道要我来迁就你么?”
曾驽冷然道:“这里不留人,那曾某走好了,只是你们莫要后悔。”
晁焕笑了笑,道:“你还有回头路可走么?除了我们天夏,还有其他去处么?其实听到你来投我们,我们拒绝的,你不过是一个玄尊,或说一个真人罢了,我很好奇,你凭什么认为天夏一定会收留你呢?”
曾驽想要反驳,女修霓宝拉了一下他的手,于是他平复了下呼吸,抬头一字一句道:“我是天道应机之人!”
说完之后,他故作平静道:“贵方应该听说过什么是天道应机之人吧?需要在下再解释一下么?”
晁焕点点头,漫不经心道:“然后呢?”
曾驽怔了怔,应机之人是曾驽最为自傲的身份,以往哪怕别人不喜欢他,听说此事之后也是一样是十分吃惊的,至少态度前后绝然不一样,可是现在晁焕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让他感觉仿佛一拳打在了空处。
他用力吐了一口气,认真看着晁焕道:“如果贵方真的知道什么是应机之人,那么当是知道在下的价值。贵方只要愿意接纳我,有朝一日我就成就上境,那么贵方就多了一位上境大能,也能在与元夏抗衡中多上一些胜算。”
晁焕道:“你说你能成就上层大能?”
曾驽站直身躯,底气十足说道,不错,自有气运护持,这一次墩台爆裂贵方也是看到了吧,若不是气运护持,又怎么会逃得出来?又怎么会来天夏?作为应机之人,我成就上境乃是必然之事!”
晁廷执笑了笑,道:“你这话说得不对,我很好奇,若是我现在把你一巴掌拍死在这里,你还能成就上境么?”
……
……
第一百零三章 论行不言心
曾驽心中忽然涌起一股惊栗,因为他感觉晁焕好像真打算这么做,他不由得后退了一步,道:“你……”
晁焕站在那里没动,而是悠悠言道:“告诉你一事,所谓气运是没有定数的,只是在大势上能帮你,但是人心易变,所以向来是道法易修,人心难伏,不过想来你也是不明白的。”
曾驽不禁咬了咬牙。
开始他听到“道法易修,人心难伏”时,还若有所思,可是添了后面一句感觉在戳心,因为他正是因为心性定持不够而屡遭诟病,虽然他本人没有在这上面遇到障碍过,可总感觉以后可能会遇到。
他嘴硬反驳道:“修行乃是靠自己,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他人怎是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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